时的不羁和随性,反而显得很乖:“我给你扎营吧。这里的土很薄,我们一般去那一边扎营。”

荆榕跟在他后面,停顿了一下,随后说:“我想今晚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这不是一个疑问,而是更接近平直坦白的陈述,时玉背对着他,没有什么犹豫,他很轻地点点头,又不再说话了。

他们找到的扎营地点离休息点大概四五十米,靠近一些低矮的石头滩,地面很干燥,地钉要费一些力气才能打进去,索性周围危险物不多,风也不大。

时玉的动作专业利索到了完全是专业人员的程度,他没有让荆榕插手,一个人帮他做完了所有的事。荆榕没有阻止他,等他铺完睡垫,点好火堆之后,荆榕就靠过去,给他递来一杯刚刚烧热的温水。

里边撒了一小把碾碎的生可可粉,很香甜。

时玉坐下来,和荆榕肩并肩,面对着帐篷口的营火。四下渺无人烟,触目所及只有荒芜的石滩,和即将下坠的夜幕。

时玉塞给荆榕的行囊里有一条毯子,很大,是睡毯,荆榕拿来披在了时玉身上,时玉又将毯子分给他一边,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围着同一条毯子,感受着暖意渐渐上升。

“昨天夜里太黑,我没有认出你,对不起。”荆榕很认真地道歉,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得让人想要发疯,或者流泪。

时玉低下头,表情没有大的变动,但是眼泪倏然滚出来一大颗,被他佯装无事地擦掉了。

时玉吸了一口气,眼里还带着泪花,但努力对他笑:“没关系,我想很多人都认不出来。”

他想如果荆榕没有认出来,他也会守在掩体五附近,等待看看他是不是失忆了。

失忆了也没有关系,他现在是小队长,他可以保护荆榕。

没认出来,也没关系,他会找时机回去挑明,等一个阳光好的日子,出其不意地在他面前出现,说:“嘿!想不到吧,我是时玉。”

他想说自己可能并不如荆榕的期望,他没有按照小时候的轨迹长大。

什么是近乡情怯,这一刻他终于知晓。

他已经失去了黑色的头发,脸上身上都增加了疤痕,他不再是小朋友,末日到来之后,他也不再有余力窝起来看书,而是必须拿起武器,在外边的世界征伐和拼搏。

不过荆榕认出他来了。

时玉没觉得自己在流眼泪,直到荆榕拿一条干净的布替他擦掉。

荆榕问道:“昨天晚上回去,不会在偷偷哭吧,小朋友。”

他声音里带着很柔和的笑,时玉听完擦擦眼泪,点点头,低着头跟他认真比手势。

“我哭出那么大一个湖。差一点把我们队的帐篷都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