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黑暗的水潭,还没有出林子,阿尔兰·瓦伦丁隐隐察觉,天亮了。
头顶的森林的缝隙已经由漆黑转为暗蓝色,不出十分钟就再度变为淡蓝色,天空中还挂着清冷的、稀疏的星子,大地却在慢慢亮起。
走出林间就是小溪,直着走可以慢慢地回到小镇里,但荆榕没那么做,他驾着白马,让白马从西边的石路离开,踏上更远的旷野和平地,绕路回镇。
荆榕说:“这匹马很累了,让它走好走一些的路。马如果不奔跑起来,是会不开心的。”
如他所说,白马在平地上飞奔起来,马鬃在风里往后扬,这是一匹格外温柔的马儿,平缓安顺得像是长了翅膀,在日出来临之前,带他们跨过结着寒霜的草地。荆棘凉凉地刺过裤子的布料,平地两侧是开垦的农园。
不过没种什么,也或许都已经收割了。农园尽头有一些低矮的苹果树,没有人管,荆榕路过顺手就摘了一个小苹果。
白白的,看起来很酸涩,格外凉。
荆榕先递给阿尔兰·瓦伦丁,让他咬了一口,阿尔兰·瓦伦丁咽下后,酸得打了一个寒噤。
他低声说:“很酸。”
“是吗?”荆榕也咬了一口,被酸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他把苹果递给马儿,马儿并不吃,它发出了一声短促的鸣叫,仿佛是在笑他们。
“果然,有马匹经过却还活着的苹果树,一定有其活着的原因。”荆榕说,“酸是人家的立身之本。”
阿尔兰·瓦伦丁说:“你平常说话也这样……嗯,有趣吗?”
荆榕讶然:“有趣吗?”
他笑着说:“以前我常常跟树说话,跟不会说话的雪山说话。没有人觉得我有趣。除了你。”
他带着他在旷野里兜风,看了一场日出。日出的方向在小镇的尽头,他们一路迎着奔过去,直到太阳赤红熔金的颜色刺眼。
时尔洛斯和修兰都地处更低维度的地方,气候更加平和,没有这样可以灼伤视网膜的烈日。
荆榕先把阿尔兰·瓦伦丁放在镇长家门前,随后再去还马。
那一家人还没有起床,他们也无意打扰,就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裤子坐在小路边,等待着这座镇子醒来。
他们没有等多久。最先起床的是对面的一户人家,他们请荆榕和阿尔兰进家里烤火,并给他们做了肉汤作为早餐。
用完早饭后,村长家的人陆陆续续起床了,而且有原来的背包客离开了。
荆榕和阿尔兰拥有了一个干净的房间,有两张床,两套干净的被褥。他们在茶桌边简略说了说跟着溪流探险的经过,随后就一起进了房间。
没有人会觉得他们是兄弟,荆榕在外称,自己是阿尔兰·瓦伦丁的助手,他们来这里是想找一种特殊香味的蘑菇。
熬了整夜,镇长一家人都体贴地不再打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