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是于晦打的。
陈恕指尖点击接通,话筒那?头传来他冒冒失失的声音:“陈恕,我备用手机好像忘拿了,我记得是塞枕头底下的,你帮我看看在?不?在?。”
陈恕闻言一顿,说了句等会儿,然后起身摸向于晦枕头底下,果不?其然摸到一个还带着余温的手机,他隔着电话道:“在?你枕头底下,你在?哪儿,我给你送下去。”
于晦闻言迟疑一瞬,可能是不?想麻烦他:“算了,我就是怕手机不?见了,还在?寝室就行?。”
陈恕却道:“说个位置,我给你送下去。”
于晦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因为他很少遇到陈恕这么热情帮人的时?候:“真不?用,就一个手机,我还有另外一个呢。”
陈恕踢了踢脚边的箱子?,淡淡出声:“但是你行?李箱也没拿。”
于晦:“……”
只能说于家养了个傻儿子?,除了吃喝玩乐,生活自理完全一窍不?通,陈恕从电话里得知于晦把车停在?了学校门口,把手机往外套口袋一揣,拎着行?李箱直接下了楼。
寝室里开着暖气,待在?里面的时?候并不?觉得冷,等走到操场的时?候才陡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陈恕绕开路上融化的积雪,把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快步走到学校门口,刚好看见于晦那?辆黑色的宾利张扬停在?路边。
“这儿呢这儿呢!”
于晦眼?见陈恕走过来,连忙打开车门下车,从他手里接过了沉甸甸的行?李箱:“谢了啊兄弟,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操场上都是脏兮兮的雪水,行?李箱轮子?却是干燥的,陈恕估计是怕弄脏箱子?,所以从寝室一路拎过来都没落地。
于晦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上去,看了眼?干干净净的轮子?,动作微不?可察一顿,那?一瞬间他似乎想和陈恕说些什么,但最后又咽了回去,只是笑了笑:“差点忘记和你说了,新年快乐。”
陈恕穿着一件黑色的防风外套,衣领拉高,遮住了下巴,只露出俊美淡漠的眉眼?。他闻言微不?可察点点头,把口袋里的手机递过去:“早点回家,后半夜下雪,路上不?好走。”
于晦接过手机,含糊嗯了一声:“那?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外面冷。”
他赶时?间回去吃年饭,也就没有多逗留,直接上车离开了,只是临走前到底忍不?住隔着车窗回头看了眼?那?抹身影陈恕依旧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朴素简单的外套,干净便宜的球鞋,沉默而又内敛,像冬季长?夜一阵忽而掠过的风。
那?个时?候的于晦尚且年轻,并不?懂自己沉闷的心情是为什么,直到多年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懊悔。
懊悔当初开学的时?候年少轻狂,老是针对陈恕,骂对方?穷酸。
他始终觉得,生而为人,哪怕成为不?了照亮别人世界的太阳,也不?要变成淋湿别人一生的雨。
只是很可惜,他们很少有人能在?正当好的年纪明白这个道理,往往都是在?某个大雨倾盆的夜晚,被天空陡然落下的一滴雨水惊得回过神来,感受到了多年前那?一片如影随形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