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叼着我吧。”商悯钻进宽大的外衣里,在大衣上打了结,把它变成一个布兜,这样苏归能咬着她跑。
苏归上前衔咬住布料,商悯在衣服里探了个头,“看路过废弃的村落,能不能找件衣服给我……”
“好。”苏归也惦记着这件事。
他又一次在黄沙大漠奔跑了起来,商悯闭上眼睛,尝试将灵识投放到自己的身外化身中。
赵国王宫之中,被赵王赵长绮以厚礼相待的敛雨客就在偏殿歇息。
他闭目沉思之际,怀中人俑忽然传来动机。
他手一抖,立刻去拿,人俑却已经自己滚了出来,落到地上变成商悯的模样。
她神情是如此沉静……她本来就很早熟周全,可是现在她像洗尽了铅华,气质有什么不一样了。好像更沉稳,也更冰冷,像一座被压抑的火山,内心在燃烧着,表面却是平静的。
“敛兄。”她叫了他的名字,想要露出一个微笑,但最终只是嘴角动了一下,“又见面了,你这几日可好?”
“一切都好。”敛雨客温和地注视着她,轻声回应,“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我能救下你,再不济找到去除鳞片的办法,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不必道歉,敛兄没有做错什么,相反,你也为此竭尽了全力。”商悯道,“用两面金蟾给我姑姑报个平安吧,这件灵物现在一定在她手中……她也一定在等待我传信。”
“好。”敛雨客拿出金蟾,像以往那样为她磨墨。
商悯只写了一句话:“姑姑,悯儿安好。”
信被塞入金蟾口中,几乎没过几息,另一端的回信便被传了回来,而且是两枚金丸。
其中一封是姑姑的字,可以看出写得非常急,上面有晕开的墨迹和水渍……她写:“回来便好。”
另一封,是父亲留的。出乎意料的简短:“该说的话,想交代的事,我整理成信交给了你姑姑。知晓你有未完之事,但两月内,你需归武,迟则生变。为父无悔,悯儿勿悲。”
商悯盯着信看了许久,哑声道:“那句话,是那个意思。那句自己带给自己的话,我明白了……”
敛雨客惊愕地看着她。
“‘这是我个人的选择,也是其他所有参与此局的人的选择’,‘她’这样对我说。”她艰难地重复,醒悟过来,“她料到了,她知道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是苏归也可能是我……要想成就大业,无人不可牺牲。”
敛雨客隐约意识到,商悯想说的话不止如此。
“普通人因战争而死,父亲也因人妖争斗而死,也许处在特殊位置的人,他们的价值和能起到的作用比普通人更大,但是当面对更大的价值时,他们也变成了可以牺牲的。”商悯放下信纸,低声道,“‘她’是要提醒我,这固然是父为女牺牲,可同样是关乎大业的利益取舍。”
多残酷。
天命、王侯、百姓、亲情、大业、一国存亡……通通都要取舍。曾经她取舍他国,现在她取舍自身。
任何人都不能是例外,所有人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她就如白皎,白皎就如她……白皎要取舍女儿和儿子的性命,她是主动选择了。
商悯也主动选择了,她选择舍自己,但是她身边的人又替她做了一次选择,他的选择和她的选择完全相同。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做了对的取舍,不管是出于亲情,还是出于大业。
那个已经成王的前世商悯,比现在的商悯更加成熟,更加冷酷……或者说理性。
“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念头对过去的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呢?是不是也是心如刀绞,但很清楚地知道,这不得不去做?
这不是一个“若不是旁人便要是我”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