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轻笑一声,无所谓道:“真理之前,我池清韵的名节算得了什么。总得有个人将颠倒的黑白转移到正轨,历代既无人做这事,那便由本座来,谁叫本座叛逆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眸清澈,熠熠生辉。

这一幕,不知为何让国师的记忆跳转回了几百年前,清韵还是个在上学堂的小姑娘的时候。

当时,他担任着教书的职位,一次测试,清韵当着他的面揭发了一个同窗作弊的行为。但在所有人眼中,作弊这种现象司空见惯,就连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可清韵却将它摊到了明面上。

晚上他留住她,隐晦地告诉她下次不必将这种事说出来,那时她却双眸坚定,义正严词地说出了那句他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话。

“国师大人,就因为作弊的人多了,便能掩盖作弊是错误的事实吗?污浊成了常态,清白难道就成了罪过吗?”

那时的清韵双眸也如现在一般清亮,她嗓音干净,带着满满的傲气,耀眼得如同天上的烈阳。

光阴一穿便是几百年,当年才只到她腹部、说出“清白无罪”的那个女孩,转眼便成了一界之主。这世间的变化沧海桑田,但有些东西却永远也不会变,就好比清韵从小到大的信念。

透过眼前妖王的身影,他似乎看见了好久好久之前的那个小女孩,正一脸坚定地望着自己,似是什么都不能阻挡她的决心。

国师浑浊的双眸塞满了感慨,他对着清韵直直行以一礼,声音庄重:“陛下既想赌一把,臣愿毕生追随。”

清韵微笑着低眸,恰恰瞥到一张奏表上的一行字。

“世俗规定女子不得为帝,望陛下……”

还未看完,她便移开了目光。

外头的天气很好,阳光顺着窗沿的细缝偷偷爬了进来,洒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清韵冷笑一声,轻声道:“我可去你的世俗吧。”

而在遥远的天界,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荀肃思酌一番,还是踱步去了个地方。没多久,他便来到了一座仙府前。

正是羽流神君的羽殇宫。

和尹千煦的清寒宫不同,羽流神君常年痴迷于草药,因此一入宫门,一股浓浓的草药清香便扑鼻而来。

“陛下,您来了。”羽流神君花发皆白,听到动静便停止了侍弄草药,转身对着荀肃慈祥笑道,“老夫给您看看吧。”

“麻烦了。”荀肃沉音道,行至一旁就坐,羽流对着他作以一礼,而后开始施展法术探测他的身体。

墨绿色的灵流环绕在荀肃身子四周,暖融融的,很是舒服,但羽流神君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收起灵流后,他竟重重地叹了口气,久久不肯发言。

“神君,如何?”

直到荀肃开口问了一句,羽流才沉着脸闷声道:“陛下,您这次实在太过冲动了。”

荀肃垂眸不言,不置可否。

他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在神魔大战中牺牲,母亲几日后便殉葬自刎了,他可以说是羽流神君带大的。因此,即便他当上了天帝,也会给羽流面子。

“天雷损到了您根基,差一点您的灵脉就废了。”

灵脉废除,基本不可能恢复,便意味着……终身不能修炼。

“不过好在您受天雷的时候护住了要害,也不算完全没有恢复的希望。老夫会帮您调息,但若是想在短时间内回到以往的强盛,怕是不可能了。”

听到最后一句,荀肃便皱起了眉:“本尊如今的身体状况,可会被旁人探出?”

羽流一愣,似是没料到荀肃会问出这句话,他照旧地捋了捋胡子,道:“难说呐,但若不是特意为之,应当不会有察觉。”

荀肃在内心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