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肃轻轻笑了笑,抱紧了怀中的补魂网。
只要能娶到心上之人,何故在意是男人还是女人。若是能和他的师尊在一起,即便是自己嫁给他又何妨。
小船悠悠地晃着,没过多久,那摇船的摆渡人便靠了岸。
“往前便是冥界,诸位顺着彼岸花丛,直走便是。”
那摆渡人摘了斗篷帽,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来。他满头白发,看着却是个青年男子的模样,眉心点着一颗朱砂痣,却不让人觉得妖艳。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似是受不得风寒,清冷的脸庞让人看得愈发我见犹怜。
“诶,多谢大人。”有个穿着贵气的贵妇人笑着上前,很是感激地道,“敢问大人尊名,今后老妇若是投胎了,必定给大人烧香抄经。”
那摆渡人顿了顿,鸦羽般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眸透露出的情绪。
他微微摇了摇头,声音如潺潺流水一般,能净化人的心灵:“不过是个罪人罢了。”
小船返程,越摇越远,男子白发及腰,光是看着背影便有种忧郁感。
忘川水流来来去去,就借着几艘船,一日之内不知送走了多少人,人们陌路相逢,互相看着顺眼便聊上几句,等船靠岸后,便分道扬镳,各自去到下一世投胎。
谁也不了解对方的生前,谁也不知道对方过去的故事。温润的翩翩公子生前许是个江湖大盗,着装破烂的姑娘生前许是一舞动京城的花魁。
荀肃将补魂网藏入袖口,转身入了那有人一般高的芦苇丛。芦苇丛长势茂密,面积却不大,拨开最后一丝芦苇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条直直的大道。
大道用紫色的冥土混合而成,道上人来人往,大多朝着一个方向去。旁边开满彼岸花,火红与暗紫交相辉映,有股摄人心魄的美。
再往前看,便能望见那大道的尽头,是一座方形的大门。那大门通体青绿,远看竟还散着一丝幽光,没有门面,顶端用扭曲的文字刻着两个大大的字。
冥界。
离得越近,魂魄便越来越多,到了门口,才发觉那入口处竟守着数十个阴兵。
“后面来的不要挤!要转世投胎的来排队拿牌子,拿了牌子右转去奈何桥!不想投胎的直接通行!”
荀肃闻言顿了顿,他不动声色地混在人群中,见只有极少数的人没排队直接去了冥界,多数还是伸长脖子乖乖跟入大部队的。
想想也是,比起永生永世待在阴冷压抑的冥界,谁又不希望能重回人间呢?虽说投胎要喝孟婆汤,但相比恐怖的地狱,那些走马观花的记忆又算得了什么?
队伍排到了一个女子,她许是有些害怕,便想着法子和阴兵搭话:“大人……若是定居冥界的人多了,有朝一日冥界住不下了可怎么办……”
“嗤,妇人之见。”那阴兵嗤笑一声,动作熟练地用功德尺按在了她手上,虽有些不耐烦,但看在那声“大人”的份上还是好心回答了她,“冥界有些地方和阳间无异,讲究的是个适者生存。那些活不下去的魂魄,自会选择去投胎,用得着你操心?”
他看了看那功德尺发出的光,提笔在一张牌上写了点什么东西,又拿着旁边的印子狠狠一摁,将牌子塞给了那妇女:“拿着,别弄丢了,否则得补办,赶紧进去。”
“诶,多谢大人。”那妇女福了福身,直直往右边去了。
荀肃将袖口里的东西收了收,绕过那些排着队的人,往内里走去,心里思量着冥界之事。
他虽为天帝,名义上是各界之首,实则不然。
纵使生前多么风光,死后来到冥界,便是和寻常百姓没有差别的魂魄一缕,地位甚至比不过勾魂的使者。
他先前只在史书上读到过冥界的记载,还只是只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