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能原谅。”
“不错!”锦程站在洛木南身旁,冲着云佼吼道,“你杀了太多无辜的人,光凭这个,你就是邪!你必须死!”
你就是邪,你必须死。
云佼没什么大的反应,她只是觉得好笑。
好像自古以来便都是这样,有些人一出生便是正派,能得到所有人的赞美尊重,有些人一出生便是反派,仅仅因为一个身世便被诅咒,被嫌恶。
可凭什么呢?这世界难道就真的是非黑即白的吗?世俗凭什么不给人留条活路?就算魔族做够了好事,也不及神族什么事都不做吗?
“我只是想问问诸位。”云佼摩挲着盘古斧,说出口的话平静得她自己都不可思议,“你们口中上善若水的神族,屠我全族杀我全家,害我日日受挖心之苦;你们口中十恶不赦的魔族,助我脱离险境,三番五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何为正?何为邪?谁才是正?谁才是邪?我只是想报仇,我有什么错?”
没人能回答她的这番话,就连尹千煦也久久沉默。
似乎唯一能回答她这些话的,只有那个自古便流传下来,可笑的说法。
因为你是魔族,所以你就是邪。
见没人说话,云佼轻笑道:“我这辈子做过数不尽的恶,杀过数不尽的人,但若再来一次,我仍会如此。”
她拿着盘古斧,一下一下,拖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身躯倒在了悬崖边,而后小腹一阵白光闪过,鱼尾化成了双腿。
她竟是宁可自爆灵核换取一时的灵力,也不愿跪对着众人失掉她的尊严。
“你做什么?”清韵见状,不知为何心跳得很快,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佼一顿,指尖凝光,唤出凝天镜。
“去做一件千年前就该做的事。”
凝天镜散发出柔和的光浮在半空,那光越来越亮,突然猛地,地动山摇。
众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有人对着云佼喊道:“妖女!你使的什么邪法!”
“算不上邪法,是我鲛人族的秘术。”云佼退到悬崖边,“今日过后,这世间便再无四界之分了。”
他们看不起魔族,她偏要这肮脏的尘世为魔族殉葬。
有惜命心切的许是太慌了,对着云佼就喊:“快停下!你也会死的!”
可云佼却只是笑笑,她甚至觉得轻松惬意。
亲人、友人、爱人都死绝了,她终于可以去死了。
云佼仰身往后倒,她望见蔚蓝的天,洁白的雪,还有远处那一声疯了般的吼叫。
“魔尊!!!”
好像是焚杳。
她看见焚杳往自己奔来,他冲自己伸出手,与她的指尖失之交臂。
可云佼却只是笑,她心想,要是这次秘术没成功,让焚杳当魔尊,把魔界发扬光大也好。
盘古斧在怀中散发着温热的光,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了那个被她一直藏在记忆深处,再也触不到的爱人。
脑中最后浮现的,竟是罗刹殿小院中那棵她和君燃?N一起种下的丁香树。
她这辈子,当过无忧无虑的鲛人公主,当过生不如死的药引,当过备受宠爱的魔后,最后,她终于登上了那个风光无限的魔尊之位。
只是,再也不会有人在她危难之时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前,解决掉那些欺负她的人,然后擦净染着鲜血的手,揉着她脑袋,温柔地朝她笑,唤道――
“阿皎不怕,有我在。”
……
“师尊当心!”
荀肃堪堪避开山上落下的石块,又替尹千煦挡掉一击。
尹千煦叹了口气,召起一个结界。荀肃未免太过小看他了,稍微一点袭击都觉得他避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