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留,你可是让我大吃一惊。”商悯意有所指道。
二人的结盟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试探,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结盟不过两刻钟功夫,郑留目的明确,商悯也是。
两个目的明确的人撞到了一起,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得虽然快,但也算是顺理成章。
天下强国皆有野心,凡是有野心的,就不可能接受头顶上有个燕皇指手画脚作威作福。郑国的立场,与武国大致相同,这是商悯在武国时就听父亲交代过的。
商悯唯一有疑虑的,是郑留此人的品行,以及他隐隐约约透露出的对她超乎寻常的了解。
商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郑留此刻对她的了解,要远高于她对郑留的了解。
马厩相遇是二者皆有意,他沏的茶的品类正好是她爱喝的口味,但这可能只是巧合。最让商悯在意的是,郑留似乎知道怎样说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正中她的下怀,让她答应结盟……这也是巧合吗?
她与郑留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似初相识那样浅薄,而是另有极深的渊源。
“商悯,若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便能明白我为何要找你。”郑留意味深长道,“与其受困于现状,不如主动寻求转机,我们是同一类人,谁能比我们更适合做朋友呢?”
??[43]妖邪作乱
忠顺公与汤左相谈完事情时已经是夜间了,商悯没睡,而是等叔父回卧房时去找了他。
驿馆之内,条件算是简陋,远没有武王宫奢华,卧房之内仅有桌椅床榻,以屏风相隔,虽然很宽敞,但是比起王宫之中宫殿的大小就有所不及了。
商悯跟随随朝贡队伍奔波两个月,没叫过一声苦,反倒是忠顺公有些心疼了。
“悯儿怎么不早些歇息?有些事情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他摸着胡子道。
商悯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双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侄女哪里能睡得着?宿阳近在眼前了,也不知到了那边会是何种情形。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
她眉眼间显露出犹疑之色,好似遇到了什么让她极度困扰难以理解的事情。
忠顺公察觉出商悯的情绪,略一想就明白了症结所在,“那郑国公子有什么不对吗?竟让悯儿如此在意。”
忠顺公自问,自己十一二岁时武艺已小有所成,可心性远不如商悯这般沉稳通透,反倒是因为自身出身高贵又是武道天才而处事傲然。后来兄长商溯为质久久不归,先王不得不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到了他身上,培养他独当一面,他这才收敛了性子。
以商悯的性情和能力,其实很少有同龄人能给她造成什么影响。她只稍稍接触了姜雁鸣,姜雁鸣便唯她马首是瞻,这些忠顺公都看在眼里。
商悯小小年纪就能明白收拢人心的重要性,甚至不需要他从旁指点她具体怎么做,通常他只需稍提一句,商悯就会将事情办得很好。
所以当商悯因郑国公子心生犹疑,忠顺公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同时也产生了困惑。
困惑于一个不受宠也没怎么受过培养的十九公子,凭什么让商悯这么在意,在意到半夜迟迟不去休息。
“那郑留,真的怪。”商悯低喃,“他言谈举止倒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
最怪的是,郑留似乎根本不打算在商悯面前掩饰他的怪异。
细细回想她见郑留时他说的每一句话,郑留一开始展现出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他了解她,他对她的了解简直毫无来由。商悯注意到了这些不同寻常,但是不能确定原因。
郑国王族内斗严重,郑留能活到这么大,至少说明他是个谨慎的人。一个谨慎的人如果想隐瞒自己的异常应该并不困难,可是他没藏,反而将这些异常暴露到了商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