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千面略有不解:“您的意思是……”
谭闻秋见他如此,思量片刻,“罢了,告诉你也没什么。你不是一直好奇,苏归妖血传自何方吗?”
胡千面屏住呼吸。
“他是狐祖苏蔼之女苏青的孩子,三皇直系后代。”
铜镜之中,她面容朦胧眼神平静,神思悠远,像跨越了数百年的光阴回到了许多年前,“苏青是我的第一个徒儿。”
那至少得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胡千面还没出生,对从前的许多事知之不详,他只知道殿下曾经收过徒,可是那个苏青怎么不见了?
随后他一哽,突然想到按照身份他们几个狐妖岂不是也要喊苏归一声“殿下”?这个念头让他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恨不得哕上几口。
“苏青现下在何处?”胡千面小心地问了一句。
谭闻秋唇边的弧度暧昧不清,叫他看不懂她到底是在笑还是显露了不快。
他听见殿下轻声低语:“她在我的肚子里……”
好像有一条冰凉的小蛇沿着脊背爬了过去……胡千面不敢再问什么了,只愤恨道:“这一定是苏青的过错!”
谭闻秋嘴角翘了一下,这次才是真的笑了。
“借助苏归血亲之血,我在他体内种下了歃血咒。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双亲之命,才是他最无法拒绝的,哪怕神魂拒绝了,肉身也拒绝不了。所以他只能听我的,去往何处,要做何事,如何生,又如何死……”
既然有这个咒,怎么不给子邺种上呢?胡千面很想这么问,但他到底没缺心眼到那种程度,只得压下好奇心偷觑谭闻秋的脸色。
谭闻秋扫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问,为何子邺身上没有歃血咒?”
胡千面垂下头,表忠心:“是,但我知道我不该问,殿下有自己的考量。其他妖不问,多半是怕触怒您,可我知道绝非如此,您留着他,是为了缓解气运反噬。那些妖只是自作聪明,以为殿下是为情所困,不相信殿下。”
其他妖有这样的误会,也是谭闻秋放任和引导的结果。胡千面猜,殿下不太想让太多的妖知道她有这个弱点。
镜中的谭闻秋盯着他许久没说话。
“歃血咒是有施展条件的,只有当双亲为血脉后代而死,才可生成。”她垂眼。
若爱自己的孩子愿为其牺牲,就不会施展歃血咒。若施展了歃血咒后人死了,那种下这个咒法也没了意义。
只有谭闻秋另辟蹊径,找到了使用它的最佳方法。
子邺双亲唯有她和姬瑯。
姬瑯愿为国死……可他愿为子而死吗?自然是不愿,他终究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帝王。
这是胡千面头一次听殿下讲这么隐秘的事情。之所以说隐秘,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殿下自身的过去。
作为后来者,胡千面不如苟忘凡活得年岁久,知晓过往之秘,也不像白珠儿和木成舟那样身怀绝技,得殿下倚重。可他是最听话的那个,很多事,殿下只交给他一只妖去办。
这不由让他欣喜万分。这时再听殿下亲口讲她从前的事情,更是让胡千面倍感满足。
之后数日,胡千面在燕谭交界之地疗伤,准备伤好全了就启程去往峪州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然而夜半时分,他预感到突发大事。
侧耳倾听,地下传来只有兽类才能感知到的隆隆声,脚下沙石微颤,树影摇晃。
胡千面见多识广,第一时间分辨出这是地动,当即掏出铜镜联络宿阳那边,殿下的脸庞很快出现在镜中。
“殿下,南边是有地龙翻身了吗?我在西北也感受到了异动。”
殿下面容平静,了解她的胡千面却第一时间看出殿下此时心情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