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楼开张二十余年,竟拿不出几个有胆的伙计么?”她冷笑着,“我倒明天倒要好好教教他们,这生意到底该如何做。”

时候已晚,二人又说了几句,侯夫人见泠琅一直低落,神色也木木的,便要她早些回熹园歇息。

泠琅出门的时候,仍旧是无措。

要快些解决了,她对自己说,何必这样煎熬辜负下去,待事毕之日,定要向夫人坦白。

绕过那方水池,泠琅远远地望见江琮的房中还有光。

温暖微黄,淡淡地投在暗色之中,窗边没有影子,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为何半夜都还没睡。

她放轻了步子,小心地转过廊角,那扇窗却吱嘎一声开了。

白衣墨发的青年站在窗边,身上镀了层暖黄光晕,让他在暗色中的面容比白日里更为柔和。

“夫人,”他微笑着说,“回来得有些晚。”

泠琅看着他,他知不知道,这句话很像苦等丈夫归家的妻子在娇声嗔怪。

她只能说:“……同母亲说话,耽搁了时候。”

“今日事我已知晓,”江琮的声音很轻,像此时萦绕在廊下的晚风,“罚了九夏半个月银钱,权作惩戒。”

泠琅惊讶道:“那几人存心找事,岂能怪罪于他?”

江琮淡淡道:“我特意让他跟着你,结果事情办成这样,半个月已是仁慈。”

泠琅没有说话,她今天真的是累极了,已经无力再思考如何应对。

江琮叹了一口气:“夫人。”

泠琅茫然道:“嗯?”

“站过来些。”他低声说。

第11章 杏花簪

眼前的女子显然有些怔忡。

白日里被他赞过的近香髻此时有点乱了,几缕碎发柔软地垂落下来,随着她慢慢走过来,颇有些不安分地在夜风中轻晃。

那双乌润的眼,在茫然注视他的时候,显得困惑又怯生生。

有点像只不敢靠近生人的猫。

江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柔弱的、孤苦无依的小姑娘,见到几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这么杵着,没被吓哭,都算是好的。

她才来多久,举止行事处处都小心谨慎,哪儿对付得了那等不讲道理的人。怕是从小到大,都未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受过这些。

“夫君?”

他听见她在小声唤他,迟疑不安的样子。

确实是吓坏了吧。

江琮伸出手,将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

一支簪,金丝繁复地缠绕,簪头用粉绿玉石堆攒成杏花模样,在暗色中有莹莹的光。

他轻咳一声:“……这个赠与你。”

对方似乎很意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而是呆呆地说:“真好看……可是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

他耐心解释道:“本该当做见面礼,我醒来时吩咐人去找,他们笨手笨脚没有寻到,才耽搁到现在。”

她这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住。

他捏着尾,她握着头,二人的指尖隔了冰凉精致的一截簪身,谁也没触碰到谁。

她垂着头,细细端详这支美好的发簪,像在端详一支真正属于春天的杏花。

而他也在端详她。

他发现,她右眼皮上有颗小痣,即使在如此夜色中,也有鲜焕明艳的红,和他眉心那颗如出一辙。

这倒有些特别,许是她那颗痣平时藏在眼皮褶皱中,或笑或哭都不会显现,所以他才没发觉。

只有像如今这般淡垂着眼,二人又隔得如此近,才会忽然惊觉,原来她眼上还藏了个这么可爱的小玩意。

江琮顿了顿,他才意识到,他们隔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