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一听,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卧槽泥马,做官啊!莫不是咱祖坟上冒青烟了?
他当即想也不想,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口称恩公,纳头就拜了三拜,顿时摇身一变,从江洋大盗成了副百户。到了蔡太手底下,他倒也是勤勉任事,加上他到底是巨盗出身,剿匪之类的直如探囊取物,天底下还有比土匪更加了解土匪的么?何况他手底下十数个都是点子硬的好手,比浙江地面上的卫所兵强了也不知道多少,所谓一群狼带着羊,羊也变成了狼,有手下帮衬,没几年就做了副千户,挂着浙江游击将军的头衔,也算是光宗耀祖了,老兄弟们也个个混上一官半职,最差也混个武八品头衔,倒也算是风光一时无两。
他混的得意,也学人附庸风雅,还自己取个表字无影,实际上就是当年混绿林的匪号[没影子],当然,他的表现只是大明朝万千文武中正常的一个,大明朝崇文抑武最大的怪现象就是[文人好谈兵事,谈吐中鞑虏飞灰飞烟灭。武将附庸风雅,论诗画名妓独领风骚。]
不过明朝的武将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的世职武将,这里头良莠不齐,有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也有弓马强悍熟读兵书的,有祖上的功名,有故旧长辈提携照顾,譬如世袭铁岭卫指挥佥事一职的李成梁,值得一提的是,这厮还自己考中过秀才,是文秀才。第二等则是武举人考上来的,这算是正牌子武将,譬如戚继光就是武举人出身,熊廷弼,文乡试第一,武乡试,还是第一。像是钟离这种被招安的,只好算第三等,没有故旧长辈提携,没有同僚帮衬,只能一门心思跟着自己的主子靠军功往上爬了。
乖官看见这位浙江游击将军,底气也更加足了,你要说乖官心里头怕不怕,出海和海盗谈判,不怕才见鬼了,也只有单赤霞那种在死人堆里头滚进滚出不知道多少回的,才可能把神经锻炼的如钢似铁眼睛也不眨一下,正常人,即便是卫所军,也算见过血的,该害怕的时候一样害怕。
如今看见这位浙江游击将军,乖官就觉得,果然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其实呢,颜老管家昨儿一夜思量,也是想通了,泥马,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昨儿连夜奔波,到了镇海卫,就看见了镇海卫的大船升着半帆,也就是说人家也是海上往来的,心里头一拎,接着又舒了一口气,果然,蔡巡抚都准备好了的,怕就等我们颜家开口。
等他见到蔡巡抚身边得用的武将钟离,更笃定了,蔡巡抚不可能不管这事儿,毕竟军械基本都是从沿海几个卫所流出去的,不过如此一来,却更愤恨,当官的果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这蔡巡抚怕是比咱颜家还急呢!船货可都丢了那么久了,恐怕这位钟游击每天都游弋海上罢,可人家就敢稳坐钓鱼台,等着咱颜家上门。
老管家心里头虽然怨恨,却也只好放在心里头,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钟游击看见他,一丝儿也不稀奇,吃饭打招呼,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等他回头到了颜家,听了何马象一阵交待,忍不住抱怨小姐,但这时候抱怨是没用的,二话不说,当即调了两万五千两现银子,然后一边发动颜家所有能用的人,往颜家下面家族子弟那边搜刮现银,一边自己亲自往郑家去。
这一天一夜忙得连轴转,这时候到了目的地,颜老管家心里头气一松,到底人年纪大了,终于扛不住,眼前一黑脚下一晃,却是旁边何马象一把抱住他。
“叫家里头弟子上船罢。”颜管家虚弱地推了何马象一把,自己站定,何马象看着老管家,胖乎乎脸上的细眯眼内饱噙着泪,然后转身就去吩咐那些颜家家仆子弟。
“小相公,咱们往船上去罢。”钟离钟游击示意乖官,当先往船上去了,后头颜家子弟却也整齐,不轰不闹,纷纷上船。
明人作息时间比较早,毕竟那时候娱乐基本靠手,天一黑,也只好上床玩儿了,若是城里头,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