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原,你住的不是富翁的房间吗?要不再里里外外搜一遍吧。”白絮阳提议。

她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其他人,也提醒了路原,众人被困在天鹅湾这么久,其实从未里里外外搜寻过这栋屋子,找藏品那天,路原、白絮阳以及蕾拉本来打算上四楼看看,但被一道锁,以及路原房间里的突发勒索事件阻碍了行动。

于是大家商量好,等天亮后,再里里外外将房子仔细搜查一遍。

或许是人多的缘故,这个夜晚不太冷,罗楠和白絮阳睡床,黎应别和潘达从隔壁房间搬来厚厚的被褥,铺在壁炉和窗户中间的地板上。

路原睡在靠壁炉的地方,炭火劈啪作响,像许久没有人气的被褥中的潮意驱散,尽管如此,还是很难让人觉得舒服,路原总觉得身上好像有虫子在爬,可如果不盖被子,又会觉得冷。

这些年她风餐露宿,一个人走过许多地方,什么样的环境都待过,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适应一切地方,但天鹅湾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路原可以感受到后背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投来,但她不想转过去与他对视。

“冷吗?”那个声音说。

“不冷。”路原小声说,“有点好笑,好像在上幼儿园。”

“幼儿园是什么?”

路原:“……”

她才想起来,黎应别整整十岁前都没有进入过任何人类集体。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用这种方式提起自己悲惨的童年,来获取自己的同情,就算他没上过幼儿园,可现在也已经在社会里生活过那么久了,不信他不知道幼儿园是什么。

路原无法入睡,脑中想起那本灰色的仆人日记。

她并非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日记里面提到一个怀孕的女人,以及四楼的房间。

从日记中透露的信息来看,那个女人是个苦命的仆人,在主人家做工时有了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

结合日期来看,一九九二年,是天鹅湾命案发生的前一年,假如她在那个时候怀孕,且顺利生下一个小孩……

那么她很有可能会是蕾拉或者黎应别其中一个人的母亲。

他们两个看起来并不像双胞胎。

黎应别说过,他和蕾拉童年被困在天鹅湾期间,蕾拉是有一个父亲的,且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截然不同。

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黎应别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知道?

册子就放在他“母亲”的休息室抽屉里,假如他真的在这里生活过十年,那么他没有理由没翻到过这本日记。

黎应别的地铺铺在她旁边,但路原刻意保持了距离,维持一个姿势久了难免不舒服,路原浅浅翻身,看见黎应别躺在身边,睡姿工整,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像是预备下葬。

橘红色的火光悦动着照亮他的侧脸,路原看着他的睫毛,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脑中完全被那些诡异的事情占据,竟也渐渐有了些困意。

忽然,一道水牛似的鼾声响起,划破了这浓厚的夜。

白絮阳腾地坐起来,披头散发,无助地看着房间里其他人。

潘达四平八稳躺在地板上,嘴巴半张着,睡得很沉。

“怎么会有人打这么响的呼噜……”蕾拉扶额,“我还是回自己房间睡好了,我看今晚也不会发生其他的事情了,在这里根本睡不着。”

“潘叔,潘叔。”白絮阳坐在床上,伸出脚轻轻踢了下窗边的潘达,他隆起的肚子像一座小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原好像看见被褥下他的肚子以一种微妙的幅度蠕动了一下。

“潘叔!”白絮阳对着他喊,“你把大家吵得都睡不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