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实在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她终究还是支撑不住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听见一阵沉闷的“咚咚”声,每响一下,身体就随之一晃,好像有人在拿着锤子敲自己的头。

最后一记骇人的重锤从天而降,路原被梦境甩了出来,窗外天光已亮,但灰蒙蒙在下雨,窗外电闪雷鸣,那响声仍在继续。

起初路原以为那只是响雷,但听了几下后发现不是,那是隔绝于雷声以外的一种撞击声,好像有人正在毁坏房子。

她胆战心惊地披上外衣跑下楼,居然看见潘达拿着一把铁锤,站在那面深红的舞台墙面前,紧咬牙关死命砸,墙上已经破开一个大洞,红色的墙皮掉下来,里面灰色的砖石暴露在外,随着他的每一下动作,石灰碎片簌簌滚落。

而那群八只木偶人被砸得稀巴烂,木头碎屑和小巧精致的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地毯上,脑袋和四肢都已经分家了,一只圆滚滚的木偶脑袋被扔在墙角,脸朝上,彩漆涂画上去的眼睛无助地望着天花板,路原低头看了一眼,竟觉得那脑袋像是在看自己。

厨房传来诱人的甜香,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下意识往角落瞥了一眼,断手断脚已经不在了。

“被扔掉了。”方才抱胸围观潘达砸墙的蕾拉,在看见路原下楼后便露出和善的微笑,“放着碍眼,我们还要在这里活动呢,就让姓罗的拿去扔掉了。”

“哦。”路原点头。

蕾拉今天将头发高高地束了起来,看着气质与昨天完全不一样了,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棒球衫,显得精神很多,路原忍不住怀疑,她那个小行李包里真能装下这么多衣服?

潘达停手,回头,满头大汗,朝路原点了个头,“早。”

“这是在做什么?”路原一头雾水。

“用唯物主义力量对抗无间炼狱。”潘达气喘吁吁地说,“老子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一到白天,那女鬼就不知去处了,木头人也不会动了,老子就是想弄清楚,这屋子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这墙后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这么砸下去,房子会不会塌?”路原有些担忧。

“塌了那不是更好吗,指不定女鬼也能被顺道砸死。”潘达说,“就是这墙太硬了,按理说一般的墙被这样砸,早就穿了,这石头跟他妈钢筋似的,震得老子手都要断了。”

“墙里面那是什么?”路原指向潘达砸出来的豁口。

“什么什么?”

“砖。”路原靠近说,“你们没发现这些砖很奇怪吗?”

红色墙皮剥落后,下面的石砖呈现出一种发白的灰色,豁口下方红色墙壁上,垂着许多细细的线,顺着往上看,才发现墙内砖石的纹理不一般,每块砖石上,都绕着这种蛛网一样的线,甚至连填充砖和砖之间缝隙的材料都不是水泥,全是这种黏稠的丝状物质。

“早餐好了,先别砸了!”楼下传来罗子昏的叫喊。

“是有点怪。”潘达放下锤子,“一会儿再说吧,这家伙给我累的,先吃饭先吃饭。”

餐桌再也放不下多的碗碟了,路原实在是看不过去,号召大家一起把桌子简单收拾一下,洗不洗另说,全都堆在这里实在是碍眼,影响食欲。

罗子昏今天早上做的是煎蛋吐司和烤肠,看着还怪诱人,潘达放下锤子过来,三口两口就把盘子里的东西干完了,“就没点喝的?你那车里没牛奶?”

“有,他要收钱。”罗子昏无奈说道,一边解下围裙,“正餐一金条,小食一金条,你们忘了?牛奶算在小食里面的。”

“收,让他收。”潘达昨晚赢了钱,压根不在乎,“去,给老子拿点喝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