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过半的时候,族庄外的车队已经准备完毕。
玉怜脂也见到了谢砚深派过来的人。
他们驾马停在大门的那一刻,众人皆是瞪大了眼。
十五个大汉,无一不是身量极高,满身蛮肉,个个都跟小山一样,他们骑的马也比寻常的马高大,手中握着一柄极长的物什,通身被黑布裹着,看不出是什么,应该是武器,但在场所有人都从未见过有这样长的刀剑,至少七尺,更像长棍。
福明带着人过来,下马跑到玉怜脂面前:“玉姑娘!”
“福明郎君。”她笑着应答,眼神有些小心,看向不远处的兵汉,“他们就是……?”
福明颔首:“侯爷吩咐,为防回京路上有变,便让他们跟着护卫,等姑娘安全入了城,人再撤回来。”
说着,他抬臂指向十五人中最前面的络腮胡大汉,说道:“那个是领头的,叫钱豹,姑娘只管吩咐他就是。”
玉怜脂抿了抿唇:“这样,会不会太郑重了?”
福明:“侯爷是担忧姑娘,说万事还是求稳为上,姑娘安危最重要。”
少女眼神一动,垂下眸,脸颊却有薄红:“……他有心了。”
福明笑着连连点头:“姑娘明白侯爷心意就好。”
“再耽搁天色就晚了,姑娘快启程吧,属下也好回去复命。”
“好。”
关嬷嬷和段素灵扶着她上了马车,马夫一挥车鞭,车轮缓缓滚动起来,车队开始朝山外行进,兵骑立即跟随上去。
从真皇山回京,若无意外,他们绝对能在戌时城门关闭前抵达京都。
冬日的夜来得太早,出发两个时辰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官道两侧的林子枯叶凋敝,树干被大风吹摆撞击,萧瑟凄清中隐隐催发不安与诡谲。
雪落得更大了些,所有马匹的速度也开始放慢。
车厢内,烛光昏暖,自成一方小天地。
官道覆雪后,道上许多坑洼石子隐藏在一片白茫茫下,又是一次压撞路石,车厢颠簸而起,数秒后,回归平静。
段素灵翻过一页黄纸,忽地,两耳轻动一瞬。
而后放下手中医书,侧身靠近车壁,贴伏。
玉怜脂窝在厚枕堆里,身上盖着兽绒被,被里好几个汤婆子,手里也捧着一个,闭目休养。
听见动静,微睁开眼,撑身起来,看向右方脸色逐渐沉下来的白衣女子:
“阿姊?怎么了?”
段素灵停顿片刻,默然不语。
而后摇摇头,手撑住车壁缓缓直起身:“没什么”
尾音还未落定,下一瞬,她双瞳猛地缩紧。
意识尚未跟上,身体已经遵循本能朝侧前方一扑,将软毯上的少女压着翻滚到一旁!
后者披在身后的长发甚至还没彻底离开毯子。
“铿!!”
一根闪着锐光的羽箭狠狠钉在玉怜脂一秒前躺着的地方。
箭速迅疾,尖端银辉完全沉入木中,尾部的白羽还在剧烈颤动。
如果段素灵速度稍慢一些,那根利箭此刻已经插穿她的肩部。
“姑娘!”关嬷嬷尖叫一声,连忙扑过去。
段素灵此时已经翻身而起,手往车壁暗格探去,下一刻长刀出鞘。
那一根箭如同暴雨来临的警信,第一滴雨落下,而后便是无止滂霈。
箭雨霎那间朝车厢冲来,数量惊人的长箭从车壁薄弱处射入厢内,段素灵眼中狠利,手中刀猛扫八方。
然而很快,箭雨便停了下来,窗纸窗帘全部撕裂,玉怜脂喘着气,向外望去,谢砚深派来的兵汉围住了她的马车。
如此急骤的攻势,他们竟然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