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霜不敢耽搁,立刻开始准备茶水。
心中暗暗庆幸。
要是侯爷是刚刚她跑出去拿药的时候带着贵客来的,就算有关嬷嬷在,她也难免被追究个失职的过错,幸好,幸好。
看来她今日运气真的不错。
谢砚深和陈密言上了楼,推开最靠近楼梯的一间厢房房门,进入就坐。
楼下茶房的婢女动作很快,不多时就端了茶上来,完全不敢抬眼看什么,奉茶之后快速退出门去。
两人对坐,默然品茶,直到房门被敲响,福明捧着装有机密信函的盒子推门而入。
“侯爷,陈大人。”福明把东西放在桌上。
随后转身走出厢房,关上房门。
谢砚深没有说话,长指一挑,那没上锁的盒子翻开盒盖,里面是一叠薄薄的纸。
陈密言拿起那几张纸,细细阅看,脸色越来越沉,最后把纸一压,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谢砚深:
“多谢侯爷相助,若无侯爷援手,只怕这斗兽案将永无见天之时。”
谢砚深:“陈大人不必客气,谢某只是尽为臣本分。”
陈密言难掩兴奋,将那几张纸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又道:
“侯爷参与此事全为仁义,下官感恩不尽,待御史台弹劾睿王之时,陈某定不会将侯府牵涉进来。”
谢砚深睨他一眼:“容我提醒大人,此案一发,朝中动荡,陈大人未必能全身而退,如此,你还要上奏吗?”
陈密言眼神熠熠:“为民申冤情,为法纠不公,御史本责而已。”
“好。”谢砚深站起身,不再多说什么。
陈密言也站起来,对他行了一礼:“下官自去就是,侯爷留步。”
谢砚深:“福明。”
守在门口的福明心领神会,朝陈密言道:“陈大人,这边来。”
今日侯爷与陈密言大人的会面十分隐秘,他晓得其中厉害,引着陈密言往小路回前院。
两人离去,谢砚深复又在房中坐下饮茶,垂眸静思。
半晌,站起身出了房门。
转身正要往楼梯去的时候,耳尖轻动一下,倏地顿住脚步。
冷冷转回眼,看向里侧的第二间厢房。
谁?
第14章 他从未叫过她的名字,不甚习惯
苏州玉氏的老宅内修有园林,高台厚榭,却总有一股柔软清净的闲适味道在,玉怜脂在这片宁静的山水波光之中,从站都站不稳的幼童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小桥流水,重楼叠嶂,父母温暖又充满疼爱的怀抱,把她一点点养育长大,只是片刻回忆,就足以让她彻夜泪流。
她使力呼吸着,此刻如溺水将死之人,眼前重现的旧时光影渐渐扭曲,渐渐灰暗,最终还是变成了那个最漆黑的夜晚。
宅子里似乎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她站在那口巨棺前,回首看去,崩天暴雨之中,玉逢羲和戚脂好像就并肩站在那,对着她笑。
他们真是般配啊,即使上了年岁,还是容颜依旧。
他们就该是那样的,那样慈爱,那样美好。
而不是像躺在棺材里的那两具东西,膨胀,腐烂,没有一点人的模样。
“瑶珠,阿娘的小瑶珠”戚脂在叫她了。
他们早早就给她取了小字,瑶珠,她永远是他们最宝贝的掌上明珠。
玉怜脂愣愣地,连忙朝他们跑过去。
这时,和戚脂依靠在一起的玉逢羲也说话了,他笑着:
“这次的竞宝会有一对药玉麒麟,养身子的,到时候阿爹拍下来,回来摆你房里……”
玉怜脂浑身颤悚,几乎是一瞬间就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