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句话不说,瞧着完全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站在她身后的段素灵面色也很冷。
福明的笑意立刻有些挂不住,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这实在不应该是听见心上人归来的反应。
但仔细看过去,她眉眼间还带着困倦疲惫。
或许是刚睡醒,神思还倦怠着。
整了整精神,福明恢复了灿烂的笑容:“姑娘,主院备了暖汤,过去了您用些。”
玉怜脂淡淡地:“嗯。”
另外两个婢女一人撑起大伞,一人提了明灯,左右护着她,给她挡雪,往竹林小道上走。
段素灵站在门内,眼神跟着女娘纤弱的背影,面容半覆晦暗阴影。
福明朝她点了点头,也转身跟上去。
…
玉怜脂到了主院,先喝了暖身的甜汤,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下人们准备好了沐浴的物什,她放下浅碗便去了浴房。
热气氤氲,水面上漂着层层叠叠的花瓣,取一十五种新鲜采摘的秋冬花卉,再混上三十种春夏采摘后晒干留存的花粉,并一道特地调制、用以养身的药粉香,按例撒入池中,一股酥人缠绵的奇香随着水中白雾不断升腾上来。
玉怜脂伏在池边,长发用玉钗盘起,周身通热,她刚睡醒没多久,在这池子里呆了一刻钟的功夫,又困乏了。
入京后的时日,常常心力交瘁,如今即将尘埃落定,她像是忽地失掉全身的力气,除了表面功夫和必要说的话,她一句也不想多言,一步都不想多走,连往日喝的药,也想就此撇了去。
横竖,她时日也不多了,早年请段素灵已经过世的老师父给她诊脉,说她若是悉心调理,少思少虑,能撑过二十四岁,才有享常人之寿的可能。
言下之意,就是活过二十四,也难长命,更何况过这道阎王坎已是难上加难。
入京前她便下了决心,早就不奢望什么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段素灵给劝走。
那日争执过后,这些日子,不管她怎么劝,哪怕说重话,下命令,段素灵都是沉默以对,打定了主意不肯走,一副要她丢下她离京除非弄死她的犟样。
头疼。
思绪飘飘绕绕,玉怜脂的眼皮又重了起来。
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眨动,睁开,闭上,再睁开,再闭上,速度越来越缓慢。
但残存的意识还在提醒她,不能在池子里睡过去,算算时辰,外头守着的婢女们也快进来了。
“青娘……”开口呼唤主院伺候她的大丫鬟。
数秒后,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来人熟练拿起用来给她裹身的丝袍,脚步竟然极快,几下就到了池边,蹲身下来。
平常都会进来两三人,今日却奇怪得很,只有一个。
玉怜脂微微起身,半阖着眼,向池边人伸出手,好让人扶她出来。
池边的人伸出手,却不是握她的手掌,而是轻易捏住了她的小臂。
她的皮肉向来细嫩,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舒服。
粗粝的掌心茧摩着她的肌肤,熟悉的微疼与麻痒。
倏地清醒过来,抬起头,男人盯着她的眼睛里带着浓重深暗的欲色。
谢砚深没有束冠,身上也是贴身的长袍,发尾还带着湿意,明显也沐浴过了。
他早就回来了,却没让人通报她。
水面翻涌,水花交织拍打出声响,惊呼间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从池子里抱了起来。
男人裹好了她,大步流星出了浴房。
…
寝房里只点了一盏琉璃灯,昏暗至极。
帐幔掀开,她被压进了软被之中。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