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阮元说：“您没错，皇上，您永远不会有错。”

十几年前没错，五年前也没错，现在更是不会有错，有错的永远都是阮元。

阮元发誓，这绝对是他的肺腑之言，不惨杂一点虚假。

他点了点头，再次肯定道：“皇帝怎么会有错呢？您又怎么会犯错呢？一切都是奴才的错罢了。”

“都是因为奴才不知好歹，拒了您的关照，也是奴才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您的底线，多亏您宽恕，才让奴才苟活至今。”

他挣开楚煜的钳制：“若您实在气不过，不妨一刀砍了奴才，但要说旁的...恕奴才给不起。”

“皇上。”阮元屈膝跪下去，“只求您仁慈，要杀要剐，奴才绝无半句怨言。”

黄昏时分，许多人家的小孩子玩累了往家里跑，远远看见村口的一群人，再定眼一看，那跪着的可不是阮先生嘛！

小孩子们多是还没进学堂的，可架不住受家里大人的教诲，早就知道村里有个厉害的教书先生。

阮元一向在意在村子里的形象，如今能让他在村口不管不顾地朝楚煜跪拜，可见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他躬身行了大礼，起身再次重复：“求您开恩。”

可是不等楚煜反应，一阵杂乱的呼声后，一群小孩子跑了过来。

个子高矮不一的孩子们挡在了阮元身上，却是难得表情划一，戒备又仇视地瞪着楚煜，另有两个孩子冲到后面，又拉又扯，试图把阮元站起来。

“先生您起来，先生您别怕，有我们保护您！”

阮元一向不喜欢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可这一刻，他鼻头倏地一酸，猛地低下头，这才藏住了瞬间的失态。

借着俩孩子拉他的力道，阮元起身，抽了抽鼻子，把挡在身前的几个人揽到身后。

他回头安抚道：“我没事，你们回家吃饭吧，去吧，谢谢你们。”

孩子们不停摇头，显然是不放心留阮元一个人在这儿。

阮元无法，只好先放弃，定了定心神，终于说到：“您信也好，不信也罢，只世奴是魏文良的儿子，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当年受助于苗疆神使，逃出后神使姑姑亲口说的，那所谓子母蛊，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小把戏。”

“若您不相信，尽管去寻那神使姑姑，一问便知。”

他记挂着身后的那些孩童，担心会被迁怒，匆匆说了几句，再次拱手告退。

或许是他的话太过骇人，这一次，楚煜终于没有拦他。

阮元一边走一边招呼：“别站着了，这边没有事了，大家快回家吧，家里爹娘该等着急了...”那是楚煜从没有见过的慈蔼之色。

望着阮元离开的背影，楚煜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开始质疑他的认知。

可是，那苗疆神使早在阮元离京没几天，就死了啊...

楚煜根本没法确定谁在说假话，他习惯性地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可不可否认，从某一刻开始，他心头涌现出狂喜，而后就是滔天的恐惧。

万一世奴真的跟元元无关...他却为了这个，废了阮元的武功，断了他的手脚筋，更是百般折辱？

楚煜眼前一黑，心口浮现阵阵钝痛，竟是脚步一个踉跄，狠狠地后退几步。直到被子宸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形。

“御、御医来了吗...去给元元看看，他身体出了点毛病。”说话的时候，他声音都是颤抖的。

闭了闭眼，楚煜眼前只剩数年前，阮元一遍遍地跟他求饶，而他无动于衷的画面。

子宸一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闻言立即应是，理智地不去掺和皇上和干爹的事，回手拉上世奴，赶紧离开。

只留下楚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