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睁眼时，眼前一片漆黑，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亮光的存在，但又朦朦胧胧看不清。

一朝昏迷，再醒已不知几何。

他感受不到周围的气息了，不仅仅是指不知暗卫身在何地，甚至都没办法感知到，这间卧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十几年的深厚内力一夜间消散，楚煜是真的狠。

废人。

阮元一瞬间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发力想要动一动手指，可几息过去。不管是手指还是脚趾，都看不见丁点晃动。

第92章 091 命不久矣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朕。”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爱之如狂，恨得牙痒。

楚煜双眼赤红，恨恨地盯着眼前人。

偏偏被他厉叱了的人不见半分收敛，还是瞪着圆溜溜的眸子，眼中除了嘲讽就是恨意。

楚煜焦躁地起身，围着床边转了两圈，不断呼气吸气，却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暴怒。

“阮元，你是在找死！”他终是愤然返回，双手撑在阮元枕边，咬牙切齿道。

谁知道，阮元嘿嘿一笑，坦然道：“那您就杀了我呀。”

“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楚煜磨了磨牙，气到极点，反倒忽然觉得没意义了。

阮元的神色总算收敛了一点，他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您当然敢，可是皇上...倘若您真的愿意杀了奴才，奴才感激您祖宗数代。”

“数代...元元，你当朕听不出来，你在骂朕吗？”

“皇上多虑了。”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楚煜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滚刀肉。

阮元一夜之间丢弃了所有的谦卑所有的尊敬，对上楚煜的态度，几乎和面对仇人时没什么两样...

第一天，楚煜被他眼中的痛恨刺到，第一反应就是传来了苗苗，他语气很冲：“快看看他，是不是又被人催眠了！”

对此，苗苗很是诧异。

但在楚煜的强烈要求下，苗苗还是凑到了阮元跟前，看了很久，在楚煜耐心将要耗尽的时候：“...启禀皇上，阮公公没什么异样。”

“怎么可能没有异样！”楚煜自然不信，或者说，是不想信。

苗苗不知如何回答，还是阮元帮她解了围。

“奴才有没有异样，皇上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主子，别自欺欺人了，奴才又不是受虐狂，凭什么到了这种田地，还要对您濡慕敬仰？”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楚煜怀疑是不是幻听了。

可等他转头，正好对上阮元那双饱含嘲意的眸子...

“退下。”他不欲让外人看去自己的狼狈，只得呵斥苗苗退下，然后等殿里所有无关紧要的人离开，一掌扇过去。

砰

掌心到底是偏移了几分，重重地击打在床沿上。

阮元已经做好了准备，谁知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出现，只余耳边粗重的喘息。

“好，好，真的太好了，阮元你厉害！”楚煜双拳紧紧地攥起来，废了好大劲才忍住不去教训床上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彼此彼此，皇上谬赞了。”

一天两天，一星期两星期，楚煜的耐性被磨得越来越高，可每在他以为阮元的态度会软话的时候，回应他的永远都是一盆冷水。

“皇上，杀了我吧。”这都成了阮元的口头禅，隔三差五来一句，其他时候就都是装聋作哑，多疼多难受，也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曾几何时，阮元是磨破了一点皮都会掉两滴眼泪...

“元元，别这样了。”两人都光裸着，楚煜把脑袋磕在阮元的肩窝里，说话的声音缥缈模糊，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