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是禁军教头出身,一介武夫,听了裴璋的一番话豁然开朗,连声道:“好好好,还是裴大人考虑周全,连陆大人的家眷都想到了。圣上夸你有治国大才,老夫算是见识了!”

“依裴大人之见,我等该如何行事为妥?”

裴璋环视一周,踉跄着迈开步伐,“我看看。”

刘大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主要裴璋的身子骨儿看着太过羸弱,他怕一不小心给风吹折喽。裴璋用了半个时辰,把周围走过一遍,忽道:

“水上的人撤回来,太远了,陆大人不在水里。”

“这里……”

他用靴子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道:“朝这个方向找找,往深处挖,我猜,可能这里有个密道。”

“为何――嗳?裴大人你流血了!”

在火把的光亮中,刘大人看到裴璋靴子上血迹点点。这里碎石遍地,山体陡峭,他们都穿着特制的鹿皮靴,裴璋却是寻常的缎面靴,走一圈下来,脚磨出了血。

这下刘大人不敢再问,赶紧叫人把这尊大佛请走。他看了看裴璋划线的方向,吆喝道:“来几个人,往这里挖!”

……

刘大人命当地官兵封索山路,带人不分昼夜地挖了整整三天,终于在第三日午时找到了密道,里面有剧烈打斗的痕迹,鲜血干涸在墙壁上,满地残肢断臂,还有数箱金银财宝与兵戈武器。

却不见人的踪影。

搜刮出来的财宝足足有几十万金,刘大人乐得直拍大腿,当即准备上疏回禀圣上。在他看来,此时陆奉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剿了陈贼的老巢,这等功绩,还比不上区区一个臣子吗?

裴璋坚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确定陆奉的行踪之前,不准往京中传消息。裴璋是有尚方宝剑的钦差御史,刘大人年纪资历却比他老,两人争执不下,后来双方各退一步,裴璋道:“至少过完八月。”

刘大人被珠宝的光芒晃得眯起眼眸,“成!?阊较偷埽?你与陆奉非亲非故,怎么对他的生死如此上心?你糊涂啊,叫了几个月‘兄长’,别真把人当亲兄弟了吧?”

“要是万一……也不全是坏事,毕竟少了一个人和我们抢功劳……”

“报――”

侍卫匆匆闯进来,打断了刘大人的高谈阔论。刘大人脸色一沉,正欲训斥侍卫不懂规矩,侍卫双手高捧一封带有红漆的信笺,气喘吁吁道:“启禀两位大人,收到来自北方的密信。”

“上面,有、有陆大人独有的标记!”

***

京城,陆国公府。

八月初八那日,江婉柔在府中大摆酒宴,热热闹闹给淮翊办了五岁的生辰礼,宴席散后,她摸着淮翊的脑袋,柔声道:“今年委屈我儿,待明年,母亲一定为你大办一场。”

即使再热闹也只是府中内眷,以往淮翊生辰礼,陆奉亲自写请帖,宴请京中众多达官显贵,连诸位皇子、王爷都不曾缺席,那是何等的气派与尊荣?今年陆奉不在,自他走后陆府开始闭门谢客,爱热闹的三爷也不再往外跑,府中分外消停。

陆淮翊看着江婉柔,忽然拉住她的手,道:“母亲,你别担心,父亲会回来的。”

陆奉已经有段日子没往府中寄过家书,江婉柔心中忧虑,笑的不如往日多,吃也吃不好。

好在产婆说了,江婉柔这回是双胎,本来就辛苦,少吃点有好处,胎儿大了反而不好生。

陆淮翊不会安慰人,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道:“母亲,您笑一笑呀,就算父亲真的遭受不测,还有儿子呢,儿子会比父亲对您更好,让您做尊贵的老封君!”

江婉柔:“……”

她真被陆淮翊“童言无忌”的话逗笑了,苦笑道:“尽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