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骨朵儿一样的美人,哪儿能甘心守皇陵呢,日日堵在凤仪宫门前哭。先帝尸骨未寒,就算是十六岁的太妃,按理说也算“长辈”,江婉柔从前经营了多年的贤惠名声,如今成为一国之后,自然也要做个“贤后”,待太妃们都非常客气。
直到有几次,小太妃们专挑陆奉在的时候来,女要俏,一身孝,哭得梨花带雨,通红的眼睛里跟有钩子似的,偷瞄皇帝。
毕竟人往高处走,先帝崩逝,她们还是黄花大闺女,不甘心一辈子在宫中老死。今上年富力壮,在江婉柔多年的细心照料下,唯一的跛脚也看不出来,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冷峻威严,俊美无俦。
和荤素不忌的先帝不同,今上的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皇子也才两个,虽说早早立了皇太子,但皇太子体弱人尽皆知,皇帝正值壮年,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
江婉柔又不瞎,那眼神快黏在陆奉身上了,她心头大怒!想当初她也是在花儿一样的年纪嫁给陆奉,他摔断腿时,阴晴不定日日消沉,是她伺候汤药悉心照顾,国公府没有苛待,她虽然称不上“糟糠之妻”,但眼看着自己辛勤浇灌的小苗儿,好不容易长成参天大树,旁人却想摘桃儿,气得江婉柔多用了两碗饭!
皇后娘娘当晚就着手修订宫规,美名其曰: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用一条条宫规把小太妃们都困在宫里为先帝祈福。一时间宫里骤然清冷了不少,连生养过皇嗣的太妃都不敢在江婉柔跟前摆谱儿,经此一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娘娘不是个任人拿捏软柿子。
而且这事做得光明正大,无可指摘。不打你,不骂你,不在吃穿用度上克扣,小太妃们为先帝“祈福”,反而叫皇后落了一个贤惠的名声,这等手段,怪不得能独得圣上恩宠。
能在先帝后宫平安产子的且抚养成人的,没有一个蠢人,立刻明白了宫中真正该讨好的人是谁。有人毛遂自荐协助江婉柔处理宫务,有人挑她得闲的时候过来打叶子牌,江婉柔从来没输过。还有人投其所好,不知从何处打听出皇后爱看话本儿,悄悄给她塞了一沓儿才子佳人的话本,叫江婉柔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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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腊月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色裹满皇城,百姓却穿上了各种颜色的衣裳,准备红红火火过年节。陆奉趁着这段日子整顿朝纲,扶持亲信笼络政权,其积威愈重,江婉柔也逐渐把把宫务梳理地七七八八,习惯了凤仪銮驾,也习惯了那一声声“皇后娘娘”。
是夜,凤仪宫灯火通明,宫女和内侍被远远打发走,陆奉脱下硬挺的皇帝朝服,内衫半敞,眯着眼躺在江婉柔的腿上,享受她的轻柔按压。
即使当了皇帝,陆奉每日早朝后依然练半个时辰的拳脚刀剑,他身上的肌肉流畅硬实,江婉柔揉得手都酸了,忍不住嗔怪道:“哼,就会折腾我。”
又不是没有内侍宫女,非得叫她来。早朝也是,满宫那么多伺候的人,非得把她叫起来,像之前那样侍奉他穿戴。
明明北上的时候,打猎烧水,他什么都会,怎么一回到宫里,连件衣裳都不会穿了呢?
江婉柔泄愤地拧了一把他的腰身,陆奉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低声笑。
“折腾别人,你又不乐意。”
今日除服,早在几日前,江婉柔就跟他商量,宫中开支大,新帝登基不宜铺张,也不好委屈了父皇的妃嫔,不如叫生养过皇嗣的妃嫔留在宫里,至于那些无子嗣榜身的,干脆放还回家,不至于叫人老死宫中。
陆奉挑了挑眉:“朝廷穷的揭不开锅了?”
那也不至于从女人身上克扣口粮。
江婉柔笑意盈盈:“许多太妃们年岁尚小,连圣颜都没有见过,一辈子困在寂寥深宫中,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