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2 / 2)

但凡正面和突厥打过仗的人都知道,卷草纹围绕着狼首,那是突厥的旗帜。

小将立刻往上报,不出半日,这枚玉佩到了陆奉手中。他摩挲着手中墨绿色的圆玉,立刻宣凌霄觐见。

这柳月奴究竟是何底细,竟然有突厥皇室的信物!

……

凌霄被问得冷汗淋漓,柳月奴曾言她父母身故,六亲皆亡,他还没来得及细究便迎来了战事,难道柳月奴是突厥的奸细?

她在战场上手起刀落,杀敌比齐人都猛,怎么会和突厥皇室牵连?

好在这个时候,柳月奴醒了。

她脸色苍白,被人搀扶着才勉强下地,面对气势逼人的男人们,丝毫不显怯意。

她道:“我从未对不起齐人。”

陆奉案头摆放着柳月奴自进入大齐的所作所为,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道:“这东西是你的?”

柳月奴十分坦然,“是。”

“你是皇室中人。”

柳月奴顿了一下,底气没有那么足。

“我不知道。”

突厥的皇室散乱,不像大齐有内务府,只要姓“齐”,即使只是和皇帝一表三千里的穷亲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也是皇亲国戚,什么都不用做,有内务府养着。

草原是游牧民族,经常迁徙,没有那么严重的宗族观念。到柳月奴这一支,她那个突厥爹,甚至连“阿史那”的姓氏都没了,她杀了他从突厥逃走,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她身上的玉佩是她爹的宝贝,那个脾气暴烈的落魄武师,他常常拉着她的手,对她说他们家族昔日的荣光。可笑他盼了一生的儿子,临了,只有这个从齐朝抢来的女人生的女儿,弯弓搭箭,骑马驰骋,身手最好。

柳月奴从未把自己当突厥人,更遑论皇室中人。这层身份连她自己都忘了。这块玉佩是家中唯一值钱的东西,那老东西即使沦落到卖女儿,也不肯拿它换食物。那时候她太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齐的商人用一袋大米买走了阿姐。等到她有足够的力量,一把大火烧了曾经的家,只留下这块儿看起来值钱的玉佩。

突厥人排挤她,齐人害怕她,两国的纷争,于她有什么关系?即使留在齐朝做这个“明威将军”,也是和凌霄的约定,非她本愿。

陆奉沉思片刻,又问:“你的真名叫什么?”

她顶替了她姐姐的名字活着,她原本该有个突厥名字。

柳月奴念出一个名字,有些绕口,陆奉和突厥打交道多年,他心中了然。

陆奉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凌霄已经单膝跪下,抱拳道:“末将失职,请王爷责罚。”

招安一个女人也就罢了,此人险些把王妃掳走,身份还是突厥皇室。即使只是没落的旁支,说出去,也足够笑掉大牙。

陆奉没有理会凌霄,他轻扣桌案,对柳月奴道:“你可知,王妃日日念着你,三番五次给你求情?”

柳月奴神情一怔,冷冽的神情略有松动。

她低声道:“是我对不住她。”

她的柔姐姐啊,她知道她想回大齐。可她不厌其烦地叮嘱她天冷添衣,她细细地给她敷伤口,她给她系披风戴毡帽,她用柔软馨香身体抱着她,给她唱小时候的歌谣,她放不了手。

她以为她会憎恶这个掳走她的“贼人”,她却为自己求情……这一刻,柳月奴心中酸软,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