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奉神色稍缓,他今年二十有七,初为人父时满心欢喜,望子成龙。经历过淮翊,他也看开了,只要子嗣平安康健,其余的,有他这个父亲为他们挣。
他道:“洛先生的膏药不错,让他给淮翊瞧瞧手骨。”
他的腿如今大有改善,陆奉最近盯着淮翊练字,很快注意到了淮翊手骨软,摹不出他刚劲凌厉的笔锋。
陆淮翊是他的长子,即使他体弱,陆奉一直按继承人的标准培养他。除了读书习字,他每日给他布置的另有武艺功课,拉弓挥刀,都需要强健的臂力。
江婉柔低声应了,见陆奉面前的姜茶见底,殷勤 ?W ?a : ?? ?? щ . ? ? ?? ? . ん Θ ?? ? ??地起身为他添满,一边旁敲侧击为淮翊说好话。
他身子骨儿已经那样了,本来就不是习武的料,连念书她都不舍得他读太晚,何苦为难孩子。
陆奉睨了她一眼,哼道:“妇人之见。”
皇帝、陆国公,他自己,哪一个不是骁勇善战,英勇无双?陆奉不奢求他赶上先人,至少能提得动刀剑,不坠父辈的威名。
再者他体弱,练武强身,对他有好处。
在如何教养体弱的长子一事上,江婉柔和陆奉大有分歧,江婉柔心疼死了,但陆奉有时候好说话,大多时候是不容忤逆的,比如现在,江婉柔瞧着他的脸色,知道自己劝不了,见好就收。
以后日子还长,徐徐图之罢。
……
陆奉见她情绪低落,他心知原因,却也不能事事依她。
他偏过头,看着窗外零星飘着的小雪,问道:“喜欢赏雪?”
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连示好都这样隐晦。
江婉柔或许没听懂,也许听懂了,不想应他。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窗外望,低声道:“雪有什么好赏,一到冬天,冻得要死。路也滑,不好走。”
贵人们喜欢在冬日煮茶赏雪,赏花作诗,江婉柔从来没有这样的雅兴。冬天很冷,她和姨娘的小院偏远,要走很远才能到秦氏的主院,她天不亮出门给秦氏请安,遇上下雪,鞋子会沾湿,泡的脚趾发白,不小心还会滑几脚,摔得很疼。
如今每逢冬天,她喜欢窝在屋子里,像冬眠的小猫儿一样,炭火将她浑身烘得暖洋洋,再喝上一碗姜茶,于她而言,便知足了。
倘若当初陆奉调查丽姨娘的往事时提上一句,他就该知道江婉柔过去过得是什么日子,只是他的心太大,不在乎,也不过问这些零零碎碎的内宅琐事。
陆国公治家严谨,他从未想到宁安侯内宅不修成那个样子,纵人苛待子女。
被江婉柔不咸不淡地噎一句,陆奉沉默一会儿,若无其事地接话,“没错,冬天不好过,难得你有这份儿心。”
在江婉柔疑惑的目光中,陆奉徐徐道:“我也不喜欢冬天。”
我朝北境临近突厥,每逢冬天,突厥的游骑兵会频繁骚扰我朝边境,抢掠过冬的棉衣和粮食,杀害老弱妇孺。陆奉在战场三年,率幽州军和突厥混战数次,深入敌营,亲自斩下可汗多颉的人头,北境才稍稍平息。
老可汗死了,新的狼崽子逐渐长大。近年北境越发不安稳,要不是禁龙司诸事缠身,皇帝又舍不得,陆奉真想再上战场,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想起当年的快意恩仇,金戈铁马,陆奉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怀念和向往,江婉柔心中一激灵,忙道:“过去多少年了,提这个做什么。”
“你一个人,又不能掰成两半用。再说了,北境有凌霄在,你不放心别人,还不放心自己的妹夫吗?”
江婉柔的心很小,能保卫城池、庇护百姓的将军有很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