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谈起过一回,自?此二人再未提起。
绵绵秋雨中?,从宫中?出?行的马车撞破雨帘,停于一处清静的小院外。
容璇撑一柄水墨伞,夫子几日前出?了天牢,帝王将他安置于此,着人精心照料。
他问过数次,语气?中?是罕见的小心翼翼,问她可要?来见见这?位救命恩人。
如今夫子身?体已复原,京都是非之地,他今日午后?便要?返乡。
向菱手中?挎着的包袱是娘娘这?两日亲自?收拾的,要?赠予李夫子。
容璇安静望向祁涵,虽未曾言语,眸中?意思却分明。
她想独自?进屋中?,同夫子告别。
祁涵颔首,只在院中?等着她。
“好。”
容璇接过包袱,将纸伞放于檐下?,推开了房门。
屋内三?间正房,收拾得很干净。
容璇掩上房门,见夫子坐于案旁出?神,身?边仅有一个?小小的包袱。
想来他匆匆被押解入京,一切都来不及收拾。
夫子没有看?她,容璇便也不开口。
从前的夫子总是书卷不离身?,眼下?单孤零零坐着。
有人精心照料,他的气?色比在天牢中?好上许多,容璇安了心。
从京城回义丰乡,雇车慢行,总有半月路途。
包袱中有几件御寒的衣物,这?两日夜间风大,夫子应当没有带厚衣裳。
衣物下叠了几块时新布料,她选了许久,也不知师母会不会喜欢。
师母节俭,总是穿两件半旧的灰扑扑的袄裙,却为她量尺寸裁了新衣。
她早便想送师母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包袱最上层是小额的银票与碎银,供夫子路上所用。
最下?层的口袋中?压着三?百两的银票,容璇未提,知道师母会好生检查收拾。
她默默放下?所有东西,知道此刻夫子不愿多见熟人。
她望他满头的银丝,鼻尖一酸。
好半晌,她道:“这?一路,您多保重。”
她欲转身?离去,行出?两步,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妍儿。”
“是妍儿吗?”
久违的称呼落于耳畔,泪珠在一瞬滚落。容璇哽了声音,脚下?再难移动一步。
往事排山倒海般袭来,昏黄的烛火下?,夫子一身?长衫护于她身?前,为她与那对夫妇力?争。
“你家长子天资如此聪慧,不进学实在可惜,便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若是好好栽培,假以时日他必定能成大器,怎能让他终日埋首田间。”
“都道义丰乡出?不得举人,现成的好苗子,不能白白耽误啊!”
“罢罢罢,老夫不要?束??之礼,你们只单将他送来便好。”
那对夫妇也是怕乡中?人说闲话,她就这?般进了私塾。夫子重诺,不取一文?。每每踏着晨光到学塾中?,师母的灶上还常常留一份吃食给她。夫子摸着她的头:“已经五六岁了,怎么?还能没有名字呢。小石头这?个?名字不好,分明是璞玉,哪里能叫人当了顽石去。”
他沉吟良久:“就叫砚儿吧,容砚。笔墨纸砚,将来执笔科考,取个?好兆头。”
夫子对她寄予厚望,悉心栽培。
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她满心慌乱,更为欺骗了夫子而愧疚。
夫子在院中?坐了半夜,最后?只道:“女孩儿也无妨,多读些书总是好的。”
师母喂她喝药,夫子道:“我与你师母久无所出?,你家中?既还有个?弟弟。明日我同你双亲商议,将你接过来,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