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崔望,他不知何时从长几后走出,膝上是名琴焦尾,如玉雕就的十指还按在琴弦,她第一次在他看中看到了情绪。
似春日街头的微风,不够浓,不够暖,却让人想就地大睡一场。
“你”
“啪啪啪”容怡大煞风景地鼓起掌来,脸蛋笑得红扑扑,“菀娘,菀娘,你跳得真好!这位郎君,也是天音。”
“此琴此舞,见之此生无憾。”
有一儿郎起身,将髻边所簪之花递与郑菀,“郑小娘子,是我之前粗碍,能跳出此舞之人,便是有些狂悖,也是应当。”
这人仿佛开了道闸,方才还对欺辱视而不见的儿郎们纷纷摘下鬓边之花,赠与郑菀。
不到一会儿,她手中便捧了厚厚一堆。
赠花以酬情,对大梁人来说,得他人所赠之花,代表着那人的钦慕和敬仰。
容沁皱着鼻子,半晌才道了一声:“菀娘,你骗得我好苦!”
郑菀未说话,只捧着花默默回了座位。
“菀娘原来会舞,倒叫我虚惊一场,当初也不知哪位传出来的话柄,让人说了这许多年!”柳二娘子半嗔半怪道。
还能是谁。
她阿耶。
郑菀五岁时,父亲便找了舞艺大师方大家来府中常住,亲自教授,她学艺六年,方大家便教无可教,自请离去。
当今圣主好舞,人人皆知,阿耶自然不愿让她现于人前,这才有了那些传言流出。
郑菀但笑不语,时间一久,大家也都各干各的去了。唯独太子面色甚是复杂,似懊恼,似留恋,看她良久才肯挪开视线。
“郎君本不愿与我伴奏,后又为何助我?”
郑菀的舞确实动人,可若没有博陵崔氏子琴音的加持,还到不了这般动人。
她可还记得,这人在修剑之余,唯独两个爱好,一个是做剑穗,虽然从来不用,乾坤囊里已经堆了上百个剑穗。
还有一个,便是弹琴,这焦尾琴便是他母亲遗物。
“兴之所至罢了。”
崔望从宽袖间取出一方帕子,摊开,沁红的鸡血石碎粒被小心地包在一处。
“此物可是你遗落的?”
郑菀面色惊诧,心藏暗喜:
“确实是我。”
猎物上钩了。
第7章 复真身
石舫二楼。
郑菀惊疑不定地看着呈到面前的帕子,不知想到什么,一张芙蓉面由红转白:
“此物确实归我所有,不知郎君在何处……寻到的?”
“晓风斋的湖边。”
崔望的惜字如金,让郑菀只能自己来:
“又如何得知……此簪属于我?”
玳瑁簪上的鸡血石已经碎成了无数瓣,放一块完全看不出原样,除了那一个“崔”字还算完好。
“梅园门外。”
郑菀看着崔望脸不红心不跳,一派泰然地扯谎,心道原来书也是会骗人的,什么剑君澄心澈骨,全然不理俗事,明明撒起谎来比她阿耶不差。
“莫非郎君那时……便留意我了?”
郑菀小嘴微张,一双偏长的水润桃花眼瞪得溜儿圆。
崔望摇头:“非也。”
“可”
“我对小娘子别无他意。”
在郑菀的困窘难堪里,崔望瞥了眼她的手腕,腕间金花链松松垂落,工匠以细镂嵌丝工艺将一朵朵芍药扭股成串,连花叶都纤毫毕现,叶下坠了十来粒水滴状的鸡血石,一看便价值不菲。
“家母也喜欢收集这类鸡血石做成的饰物。”
“原来如此。”郑菀一脸恍然大悟,“阿耶知我欢喜,每每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