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曾经在铃木园子和毛利兰聊天时路过听见的话,在此时骤不及防出现在脑内:

当你发自内心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那你这辈子就栽了。

毛利老弟这位首席大弟子算是栽了。

但是,能不能别往我同事家刚成年的弟弟身上栽,你控制一下呢!!

目暮十三张开嘴,又缓缓闭上。

既然是侦探,又帮了警方这么多忙,人品应该有保障吧,实在不行之后自己盯紧一点,也算对松田阵平有所交代。

殊不知自己已被盯上,暂时被保障了人品的安室透借机抛出疑问:“刚才说他和警视总监...呃,有过节?”

过节不小。

但警官一顿,突然福至心灵,想到另一个问题:

作为他方长辈,四舍五入就是所谓“娘家人”,现在承认不就是在给一般正义感都很强的侦探留下蔑视警视厅的印象。

虽然某种程度上也算事实就是了。

“其实这个事出有因。”目暮警官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那天是......他来警视厅领家人的遗物。”

安室透一怔。

记忆海浪般汹涌。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松田阵平还有个在上初中的弟弟。

爆炸吞噬一切痕迹,余留的灰烬和粉末也分辨不出是骨还是建筑物的残骸。

商量过后,他们把对方工位上的东西整理妥帖,放进黑木盒里,由遗属带走。

目暮警官开车去接人,全程少年都低头缄默不言,分辨不出表情。

警视厅那天人很多,因为前不久的爆炸案牵涉甚广,当时尚未退休的警视总监都专程过来慰问牺牲警察的遗属。

他把人暂时交给佐藤美和子,便去自己办公室拿抚慰金等后续问题的承办文件。

谁知刚返回大厅就听见动静,向声源处看去,入眼只见骚乱的人群和散落一地的杂物。

谁都没想到一直沉默的少年会在接过警视总监手中遗物那刻骤然爆发,直接将人按到在地。

目暮十三脑内轰然一炸,两步挤开尚未反应过来的人群,从后面将少年控制在怀里,挡住了他攥紧不知要挥出第几下的拳头。

在他的呵声里周围警员才如梦初醒,等他终于安排完后续处理,稳定下局面,才忽得发现被自己牢牢拦在怀里的人在发抖。

没哭,也没再有动作,只是在抖。四下重归寂静,于是他听见对方喃喃。

“......还给我,还给我。”

“把哥哥还给我。”

声音很轻、很小。近乎呓语。

却歇斯底里,锥心刺骨。

*几百米外,灯影错落。

金发女人戴着一副平光镜,在能以“咒具”命名的镜片下,一切无处遁形。

她透过眼镜的镜片,看见了一个自己本无法窥探的世界。

对面少年殷红的那只眼下浮出曲线秀美的咒纹,似一朵倒立的莲花。

色彩浮动,它似努力吸取着生命力,却在每一次快要变至如血嫣红时被无形的力量压制,重归暗淡。

贝尔摩德暗暗揣测:波本知道吗?

知道自己严加看管、控制的小情人那具漂亮皮囊精心包裹之下,是个暴戾恣睢的怪物。

青黑与殷红交织的火焰般的色彩像是童话故事里被迫纳入体内的魂魄,挣扎着想从少年体内逃出,又挣脱不开监牢。

从几十余年前,金发女人的命运就和那个以乌鸦为标志的组织牵丝扳藤。她深入乌鸦心脏之中,见过不少诅咒师乃至咒术师。

但无论哪一个,都没有同他这般气息的咒力。

凝视太久,好似都要被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