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敏背负长弓, 三步并两步, 轻盈跳上甲板, 伸手大胆撩开遮帘。
破旧的船舱里挤着三个人,一位瞳仁灰白的黑瘦老人, 一名抱着幼孩的蒙头女郎。
三双眼睛惊恐的望向甲板上的不速之客。
齐敏快速扫视几眼就把身子一侧,将船舱里的景象亮给守军们看。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细作?”
守军们不能对公主不敬, 但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错,就抱起拳,不咸不淡道:“是我等有欠考虑。”
齐敏不满他们对自己的劣行轻轻揭过,正要发怒。
谢玧赶到,为守军们求情,“他们只是职责所在,公主不必太过苛责。”
皇帝借着北胡细作一事,大肆发难,上下人心惶惶,都不敢再出纰漏。
“苛责?”齐敏回身道:“我阿耶从不为难百姓,潘侍中也说要民为重,倒是你们个个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世家出身又如何了?”
众守军越听越不对劲,他们虽然也是世家之人,但也不是什么大世族,要不然也不会当起守军。
齐敏说罢,回身拿弓指着谢玧的鼻尖,“少看不起人了!”
谢玧及时往后一躲。
总算明白这是公主借题发作,要骂他一回,只能苦笑受了。
崔兰因刚从马上下来,就听见齐敏在发脾气,不由好笑,但转眼齐敏便又对她开腔。
“崔二娘你也太虚了吧,这种天气还用系这么厚的披风?回去让太医给你瞧瞧。”
崔兰因:“……”
虽然检查过外边看不出痕迹,但崔兰因觉得这披风还是不解为好,没想到让公主误以为她体弱。
再要解释太麻烦,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毕竟也算是公主一番好意?
“既是一场误会,你们就退下吧。”长公子发话,守军无有不从,忙不迭带着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渔民见危机已解,对几人感恩戴德,还想把打来的鱼当做谢礼。
长公子、谢五郎当然不会贪渔民几尾鱼吃,倒是崔兰因和齐敏已经伸长脖子去看老人拖起来的鱼篓子。
一个是好奇,一个是真饿了。
渔民能保住全家性命,又怎会舍不得几条鱼,当即唤婆娘出来洗手作羹汤。
两条条淮王鱼佐野菜做成汤,六条鲜嫩的银刀鱼剖肚净肠撒盐腌制用火烤,一条肥美大白鱼正好可以做成鱼脍。
谢五郎找侍从要来干净的小刀亲自净手片鱼。
侍从也把马鞍上的毯子拿下来垫在石头上,供主人们暂坐。
有条不紊地摆出干净的碗盆、拿出美酒糕点,甚至还点上了熏香以驱蚊虫、掩盖水腥。
不多会就在河边收拾出一块整洁舒适的用餐之地。
让渔民夫妇看得一惊一乍,心里都想到权贵世族生活豪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那渔民的妻子在炉边烧熬着鱼汤。
常在水里劳作的妇人穿戴头巾挡风遮阳也很正常,只是她裹得尤其严实,但细心观察,还是能看见她露在外面那张蜜色皮肤的脸,带有很明显有别于晋人的特征。
齐敏还没见过胡女,情不自禁盯着她看。
那胡女愈发惧怕地埋下头。
崔兰因突然出声问那渔民:“老伯是怎么与这位北胡娘子结识的?”
齐敏震惊地看着崔兰因,脸上写着‘这是能问的吗?’,虽然她也满心好奇,但是总感觉这是别人的私事,就怕对方不愿相告。
不愧是崔二娘子,完全不管不顾。
渔民有心想要解释,叹了口气道:“女郎有所不知,阿兰是我父亲捡的,她的父母都是死于北胡内乱,彼时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