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率直,又憎恶分明的很,这样的人,只要不触及底线,那便最是好掌控的,也好方便他日后行事。
可当凤酌将那活契放到他手里,并言,他可自行收着。
他心头动过的那点算计,便再无继续的可能了。
不过,规矩总是规矩,他垂眸看着手里的活契,晓得今日不管凤酌是试探还是旁的心思,他断断不能理所当然的收下,是以他拒绝道,“小的是个惯没收拾的,这活契还要劳烦姑娘帮忙妥善安放。”
凤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面无表情,良久才皱眉道,“楼逆,你不用试探,我凤酌向来说一不二,这活契你收或不收,亦或转身就撕了也罢,那都不关我事。”
听出凤酌口吻中突然而来的疏离,楼逆捏着活契的手一紧,薄凉的唇角上翘几分,脸上就露出讥诮的神色来,“姑娘让小的糊涂了,姑娘昨日说让小的日后不必以下仆自居,眼下又将活契返还,小的不明白,姑娘让小的来桃夭阁是所谓何?小的自觉伸身上无利让姑娘可图的。”
听闻这话,凤酌眉心皱的更深,这会她才觉得自己欠考虑,她一心想将前世那点恩情还了,从来都不了解楼逆的为人,所以楼逆会这般想,也是在所难免。
死而复生之事,那是不可能据实以告的,那么她眼下就需找个妥当的借口才是。她强打起自己那点不多的耐心,望着楼逆那张其实挺俊美的脸,翻来覆去的想。
一时之间,整个花厅静谧非常。
这种沉默,让自来多心眼的楼逆不得不多想,脑海之中什么样的念头都有,光明正大的,阴暗龌蹉的,甚至都认为凤酌定是城府深沉,大奸大恶之徒。
在耐心告磐时,凤酌抿了抿唇正色道,“徒弟,我需要个徒弟,你有玉雕天赋。”
此话一出,楼逆顿觉一头栽进柔软的棉花里,没觉舒服,反而一口气憋着没吐出来,就差没岔的他内伤吐血。
他凤眼一挑,带出滟潋华光,眉梢动了动,有心想反驳压回去,可瞧着凤酌正眼不眨地看着他,淡色琉璃眼瞳满满认真,只绷紧的下颌才泄漏出她的点点紧张来。
一转念,他便失笑,觉得眼前这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姑娘,平素强势堪比男儿,那也只是唬旁人的伎俩,在入心了的自己人面前,心软稚嫩的一塌糊涂,偏生她自个还老气横秋的行事。
楼逆暗自摇头,虽不晓得凤酌为何这般特别看重他,不过他也不是狼心狗肺的,小姑娘都将自个的心捧到了他面前,他哪有不领情的道理。
暗自将有过的算计打散,楼逆笑道,“那么,弟子拜见……小……师父!”
15、私产交付
说着,他还真正式无比的一掀袍摆,直直跪了下去,末了顺手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奉上茶水。
那说辞没引起楼逆怀疑,凤酌自以为隐秘的缓缓吐出口气,伸手接过茶水,毫不犹豫地饮了,叮嘱道,“我还未及笄,按理不能收徒,是以师父之称,切莫在外人面前说起。”
楼逆乖巧无比地点头称是。
凤酌搁了茶盏,眯眼看楼逆,越看越觉得这新收的徒弟,又俊又乖,讨喜非常。
她一手背剪身后,摆出长辈做派,想着其他师徒相处的模样,深觉只要是徒弟都喜欢得师父夸奖的,至少她年幼之时也有这般想法。
故而她到楼逆面前,微微掂起脚尖,扳着小脸,伸手拍了拍楼逆发髻,严肃的道,“名份既定,为师自当有礼相赠,这第一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