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母后调令一封,让小叔回京护卫。”御旻浅心头念头纷杂,生怕大皇子狗急跳墙,到时真逼上宫门,可要如何是好。
皇后摇摇头,她放下手中御笔,一抬手,严嬷嬷就动作轻柔的为她试去手上的朱砂,“远水不解近渴,从远他……也不一定愿意回京。”
御旻浅大惊,“母后……”
皇后垂眸想了想,“下诏,让端王回京,就说……”
“贤妃近日贵体欠安,忧思成疾,很是挂念端王。”
御旻浅一凛,晓得皇后这是准备对贤妃动手了,容忍她如跳梁小丑一般蹦跶了这么多年,可不就是为了眼下。
而皇后一对贤妃起了杀心,那便预示着圣人也是时候了。
她又想起如今堪堪才七八岁的十一皇子,一时之间,很是为难,“那十一皇子那边……”
皇后抿了抿唇,这才显出她的唇薄来,“这些年从远时常与本宫密信,端王他倒是能耐的,本宫也不是那等顽固不化之人,若他有能耐坐稳那个位置,让予他又何妨?”
御旻浅动了动,她想说,那御家日后要如何。
可看着皇后那双分明波澜不惊犹若深渊的眸子,竟是再问不出一个字。
她面前的皇后,先是掌控整个朝堂的无冕女帝,再然后才是御家之人,国之大者,旁的都是小节。
这一瞬,她倏地就懂了她的心思,心头顿起说不出的悲凉以及难过,然而却是无比的与有荣焉,这便是御家人的风骨。
距离皇后下诏让端王回京的消息,不过半日功夫,大皇子就晓得了,他狰狞着脸,在书房好生愤怒的摔了茶盏,并大骂道,“寡毒妇人,寡毒妇人!”
随后,却是越发的坚定自己的想法。
第二日早朝间,一如既往没看到圣人的影子,众位王公大臣早见怪不怪,依着平素的步调,该上奏的上奏,该插科打诨的插科打诨。
但,就是即要退朝之际,一嘶声尖利的太监声音响起----
“圣人驾崩……”
夏五月甲辰,帝崩。
还在朝堂之上的皇后腾地起身,她目光锋利如刀,“退朝。”
当即边往圣人殿中去,边吩咐道,“皇宫戒严,调亲卫护卫长乐殿,皇城禁军……”
然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迎面走来的大皇子,他身后跟着禁军,笑着看向她道,“父皇崩了,母后大恸,来人,送母后回长乐殿。”
却是要将人给软禁起来。
皇后冷笑了声,上下打量大皇子,后才道,“还懂得先下手为强,本宫平素倒是小瞧了你去。”
大皇子眼中的怨毒倾泻而出,叫人心惊,“只怕今日过后,母后当晓得,小瞧儿臣的地方还多了去。”
话落,他一挥手,身后的禁军上前一步,就要押送皇后回长乐殿。
皇后一拂袖,背脊挺的笔直,一丝不苟的凤袍,将她衬的越发威严高大,“你也就这点本事。”
不待人催促,她脚步一转,朝自个的长乐殿去了。
至于圣人,人都驾崩了,依据尸体,又能碍着什么,而初初下朝,还未曾出皇城的公卿大臣,才是大皇子需挪手稳住的。
皇后回了长乐殿,甫一进门,就见大皇子妃御旻浅与御曦之一人拿剑,一人手执弓弩对门口的早叛变的禁军对峙。
她瞧着两人因着大敌当前,心头纵使慌乱,可持兵刃的人并不抖,就心有柔软,总算着这间之人,不尽是她生养的那白眼狼一般狼心狗肺。
“母后!”
“姨母!”
两人不约而同喊出声来,见皇后踏进来,连忙将她拉过去护在身后,御旻浅还色厉内荏的吼道,“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