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不停,可人转头看过去,暗色之中,只能依稀看出个斑驳的身影,“长老……”
“若要我说,像玉石一样,深沉地埋在地底下,不见日月,就像是沉眠入睡,待被人挖掘出来,重见天日,就已经是过了沧海桑田,一睁一眨眼的功夫,不见疾苦,不见生离,不见死别,这才是好的……”
凤酌听着这话,手顺着动作像是在松土中摸到了什么,她一抬手,就见居然是柄采石用的小锤子,她一惊,心头对于凤缺那话的感慨瞬间消失无踪。
她加快动作,利落地又往深处刨,不多下,竟挖出了具发僵的尸体来。
“长老,你看。”她三两下将尸体拖出来,眸子晶亮地望着凤缺。
凤缺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只这一眼,就叫他怔住了。
“看这尸体的衣裳,该是挖坑洞的寻常伙计,且已长尸斑,多半是已经死了有些时日,且之前掉下来,我有注意到,邻边的坑洞正是坍塌着的,是以,咱们快要挖到头了。”凤酌心头欢喜起来。
然,凤缺却不甚看得开,他皱眉道,“如果挖到了头,此人又何须死在了这里头。”
凤酌沉默,可要她就这般白白等死,这种事她却是做不出来的。
她腾地起身,到凤缺面前,背对着他蹲下身,伸手努力的将人往自个的背上撸,“长老,三儿这就带你出去。”
凤缺本欲挣扎,奈何身子骨不争气,哪里挣脱的开凤酌,可他人高,即便被凤酌背上了,那双腿也还是拖在地上,整个动作滑稽的很。
他沉默了瞬,“放我下来。”
凤酌转头看了他一眼,依然放开他。
凤缺这才将自己半身都倚靠过去,手一搭凤酌肩头,略有无奈的道,“走吧。”
凤酌搀扶着凤缺,顺着因拖出那具尸体而显露出来的小洞爬了出去,那之外,确实是另外一条坑洞,且还是被人挖出了老长一截。
“长老,撑住了。”凤酌不断的找话说,可谓煞费苦心。
凤缺低头,就见她秀雅的发旋儿,整个螺髻散了,尽管颇为狼狈,可那上眸子,却依然闪亮如星,叫人跟着莫名就觉心安。
两人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段,就见洞中好几具的尸体横陈在列,皆是之前坑洞坍塌被埋的伙计。
这世道,如果能活着,谁又想去死呢。是以,每具尸体,无一不是到死都保持着双手前爬,头颅昂着,死不瞑目的姿态,端的是让人看了就心生愤恨来,特别是对曾二狗。
就凤酌明白的,每条挖掘的坑洞,加深往里之前,那是必须要用粗大的横木三面加固,待捶实了,才能继续挖下去,而曾二狗贪墨了这笔加固坑洞的银两,硬是罔顾人命,只管往深的挖,采出原石为紧要。
“出去,我非杀了曾二狗不可!”凤酌咬牙切齿,愤恨难当。
显然凤缺也是同样的想法,“开阳那狗官,不可杀,只拿了人证物证带回安城,家主自有法子治他。”
凤酌再是张狂,也晓得朝廷命官,不能杀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