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脖子勒在小小的空隙,两边藤蔓挤压,已经翻白眼。
岑让川当着他的面,因为惯性?,“噗通”一声掉入满是非人类的血池中。
鼻腔灌入青绿色浑浊液体,苦甜、腥涩,像扑入中药汤里,令人反胃。
周围鲫鱼像在油锅里,不断跃出水面。
她掉进水里才知道?为什么。
随着血水灌入肺里,似缓慢结冰般,冻得人五脏六腑发痒发疼。
寒冷由内而外,她控制不住地?发起抖。
血液犹如已凝固,皮肤都快要剥离血肉,只要用小刀割开一个口子,血水立时灌进去,成为一具浮尸。
岑让川努力睁开眼睛,想往水面上浮。
却在这刹那,看到?银清沉下来。
虹膜亮起金色光圈,无数记忆纷至沓来,如走马灯般在她面前划过。
前世有关鲛人的记忆零零碎碎进入她的脑海。
身着明黄色华服的女子坐在浴池旁,水面倒映出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容貌。她笑着听鲛人为她唱出缠绵的曲调,喜爱地?抚摸他的头?发,甚至……亲吻过他的额角。
她说:“你陪我一年,一年后我放你自由。”
她花了许多心思才让鲛人相信,她会放他回去。
一年后。
她履行?承诺,将鲛人放归大海。
在这期间?,她见银清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每次都是商谈公事。
还有一次,她把鲛人带去他的府邸。
那次,窗明几净,满室熏香。
他站在府门?前迎接她,华服层叠,衣佩玎珰,处处精致。
深邃精致的容颜敷了珍珠粉,阳光下犹如覆盖上一层薄弱的光。现在再次看到?同样的画面,她才看到?,他不止脸上敷过粉,手上、脖子上、锁骨上,露出的每寸皮肤都蒙了一层微光。
画眉涂脂,细细描摹,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花费心思讨她欢心。
可她却那样对他……
鲛人走后,她心意难平。
向来持身端正的林家?三公子端上自酿的烈酒,耐心劝诫,被她说滚也当作听不到?。
最终。
她醉倒在他怀中。
他与她滚在榻上,意乱情迷时问她:“帝君,只爱林清一个好不好?”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林清,不要太贪心。”
时隔千年,青绿色池水模糊他的面容。
她却如此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碎玉般的怨恨,盛满在名叫痛的器皿中。
他的忌妒、他的挣扎、他的凄苦……
????
她视而不见。
连同他滋生的爱,皆被她弃如敝履。
那么……这一世呢?
岑让川轻轻捧住他的脸,印在他的唇上。
不规则的气泡从她们唇齿间?溢出,互相纠缠,仿佛要把对方?吞吃入腹。
银清杀意在顷刻间?被瓦解,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手。
鲛人得以喘息,不顾一切爬上岸,按着脖子爬到?刚生长出的花丛中后平复呼吸。
他是银清第一个分裂出的分身,距离现在千年时间?,他早已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再被主体吞噬。
银清怨他,他是知道?的。但他的分身离得太远会有枯萎的可能?,这次偷偷摸摸回来,本以为不会被发现……
谁知道?银清不仅发现了,还把他留下来当作钓岑让川的幌子。
心眼子忒多!
他又没勾引岑让川,进宅子以来生怕她看上自己,一直凶巴巴的。要不是银清故意把那桶鲫鱼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