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轻飘飘的过?了,犹如化作尖刺的冰棱扎入胸膛。
千年前未堵上的洞口,如今再次被穿透,呼啸而过?的冷风吹过?,冷得他忍不住颤抖。
过?了。
什么是过?了……
银清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格外冷静,可他空洞的眼中却?如积蓄出的暴风雨,有着想要毁灭一切的疯意。
“岑让川……”他第一次喊她全名,“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你不知道?吗?”
更或者说。
他该想喊出的不是她现在的名字,而是她前世的名字。
这座宅子?前世的主人,她的前世。
程曜。
“我知道?。”岑让川攥紧被角,忍着等会冒犯他可能会死透的战栗,慢慢说道?,“但是,你把前世对?我的感情,放到这辈子?的我身上,你不觉得对?我,岑让川,不公平吗?你的满腔爱意,你的温柔缱绻,你的魂牵梦绕,你的一切,都该是我的前世。那为什么要限制今世的我?如果说前世的我对?不起你,今世的我就是给我前世收拾烂摊子?,和你解开诅咒,攒下功德,今生的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欠你。”
她这些话说完,银清沉默了许久。
在他心中,岑让川一直都是程曜,从未变过?。
他等了上千年才等到她,只是换了个名字不记得他而已,根本没有区分二人。
可今天,岑让川残忍地揭开了这件事。
她说,她不是程曜。
她只是承载程曜魂魄的人,她没有任何与他有关的记忆……
不对?……
银清左眼率先流下一行?清泪。
他除去欢爱控制不住时,平时是不哭的,不论岑让川怎么对?他。
“你刚刚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镇子?。你就是她……”
“你就是她……”
“是她……为什么不承认,你只是忘了我而已。你会慢慢记得的……”
“不要爱上别人,不要丢下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不管着你了好不好?剩下的钱,我带你去金库,你全部取出来都好,要是被你花完,我养你啊。我会很多的,光是乐器,我就会七八样,我还会谱曲、下棋、书?法、画画、骑马、射箭……”
“银清。”岑让川不得不打断他,“你没有必要……”
“什么叫没有必要!”他提高嗓音喊出声?,泪水如雨落,溅在被子?上,开出小片墨点花团,“那我这些年的等待算什么?!”
岑让川默了默,不确定地回答:“算你能等?”
如此酸涩疼痛的清帐时刻,她这四个字无异于?在这锅搅和不清的铁锅中倒入冰块,各种混杂在锅里的杂物难分原料,经过?千年熬煮早已骨肉剥离,只剩一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肉泥汤。
银清像是一下子?被抽去所有气?力?,仅余下皮肉骨肉支撑。原本空洞的眼神完全暗淡,映不出任何光亮。像被蛀空的树干,空空荡荡,走近些甚至能听到寒风吹过?的呜咽声?。
他跌跌撞撞走下床,不让岑让川伸手搀扶,自顾自从窗台跃出。
岑让川怕他摔出点好歹,想去拽他衣角把人拉回来,可他刚踩上瓦片便已像只飞鸟,变幻成一片银杏叶悄然离开。
满树金黄,遍地澄黄,成千上亿片树叶,她哪分得清他是哪片。
当夜。
一向?睡眠质量绝佳的人辗转反侧没睡着。
直到天亮才眯了会。
结果梦里乱七八糟跳动的画面分不清是前世还是脑子?胡乱编造的场景。
她穿着明黄帝服站在棺材旁,亲手为他戴上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