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清就这么坐在宅子?前的?桥墩上等她?回来,远得不能再远的?记忆纷至沓来。
千年前,他也是这样,白日?里忙完后,到了夜里,他就会点起一盏灯,枯坐着等她?到来。
经常是十次里仅有两?三次能等到她?,而她?更多的?是谈公事,只?有他主动才能换来她?留宿一晚。
在等她?的?这段时间里,他都已经把宫里七八成的?书看完了,却依旧是看不透帝王心思,更过不了情关。
她?说过以他的?才华智谋不该沉溺情事。
她?慎而又慎对?待自己,尽心尽力做好一个上位者。
她?凉薄无情,却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时遣人送来珍贵药材让自己好好休息。
可他要的?,又不是这些?……
天边蒙蒙亮之际,银清微微睁开眼睛,长睫上挂满晶莹,墨发衣物皆被朝露打湿。
又是一天过去,她?还?没回来……
仔细感受了下她?所在方位,从不早起的?人,今天倒是反常了……
他正想着她?今天想去做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是她?打来的?……
银清不太会用手机,也是第一次接到电话,冻了一晚脑袋有点疼,他迟钝地去想这块砖该怎么用时,对?方挂断了。
然后一条短信蹦出来[妻:绿色按钮划过去。]
然后顿了两?三秒,对?方再次打过来。
银清按住绿色划过去,还?没说话,对?方就迫不及待地问?:"喂,银清,刘盈生前住哪?"
他说出了个地址,是距离云来镇几百公里外?的?市内。
岑让川认认真真记下,又问?他:"你要不要跟我走?"
手机那端很久都没传来声音,正当岑让川以为他不回答要挂断时,对?方才慢慢悠悠说话。
“去不了。”
岑让川翻了个白眼:"噢。"
不想走就不想走,还?去不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跑不了,慢的?话明天回。"她?说完,又问?了句,"伤口处理好了?"
银清低头看了眼干涸的?绿色汁液,一夜过去,它们凝结在布料上,氧化到发黑。
他应了声"嗯。"
那边听到回应,干脆利落挂断。
买票,去车站。
岑让川什么行李都没带,径自上了高铁。
五个小时车程,也不算太远。
走到中途,窗外?下起了雨,无数雨点打在窗上,随风往后窜去,似鱼苗爬过水面。
昏昏欲睡间,高铁停下又开启。
身边换了个人,岑让川没有在意,把脑袋靠在车壁上接着补眠。
早起毁一天,她?几次三番昏睡过去,脑袋不自觉往前点,又立即醒转。
不知道第多少次她?又要往前倒去时,身边伸来一只?手,托住她?的?额头。
岑让川意识模糊,困倦地说声谢谢后又往右边倒去。
睡过去之前,她?闻到对?方身上的?脂粉调浓重的?香水味,心想好骚气的?味道。
这念头转瞬即逝,便堕入梦中。
她?梦到了银清,更确切的?说,是年轻时的?银清。
一灯如豆,暖黄光泽镀上他的?侧脸轮廓。他披着大氅手捧竹简,明明已经很困,眼睛都快睁不开却似乎在固执地等着谁来。
窗外?风雪交加,吹进室内,卷起他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