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冷气充足，手指触在蒙着黑膜的车窗玻璃上却是微微发烫的，约西趴在窗上看着。

像是第一次来一样惊奇。

“天呐，我居然都记得，明明上次过来的时候我在车上烦得要命，恨不得车子半途抛锚，晶姐把我带回去才好。”

身后传来轻轻低低一声笑。

“原来你那么不想来啊。”

约西转过头，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一点也不想，谁会想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暑假，谁知道会发生什么遇到什么人呢？”

车里的光线因为断断续续的树荫飞速变幻着，光与暗，似分离又如重叠。

赵牧贞弯着唇角，眼睛溺着什么波澜似的静然看她。

“那你现在知道了？”

重新翻阅的回忆，甫停在六月六常芜镇晒谱那天的暴雨里。

不曾预料，不可抵挡。

雨后转晴的暮辉里，有大片温柔的橘光，抚过青山黛瓦，抚过草木人间，抚过长绸绕镇的河流，最后停在昴日巷口。

停在那个为她赴雨归来的少年身上。

老屋檐下滴水，她一直在等他，吧嗒一声，点点潮润，溅在她白皙柔软的掌心，能听到那种清脆又带透明感的响。

亦如她的回答。

“是遇见赵牧贞。”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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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进昴日巷, 约西下了车，就听见一阵熟悉的钉凿声，闻声, 几个大汗淋漓的中年男人回过头。

她挥挥手打招呼, 挨个喊了叔叔好，赵家这几个长工也应得热情。

赵牧贞从后备箱拿出行李, 没到半分钟, 赵家的叔婶出来了，赵叔叔从赵牧贞手接过一个行李箱，把他们往后院小楼送。

一边走一边问他们吃过没有。

赵牧贞说没有，赵婶婶忙着去厨房给他们下面条。

场景好似在一寸寸还原，第一次来也是这个楼梯口，赵叔叔放下她的行李箱, 指着房间告诉约西, 她住哪儿。

这回更亲切。

推开房间门, 约西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晚上赵牧贞会说：“我们家的人都特别喜欢你, 等你回去你就知道了。”

她的房间居然被重新装修了。

“谁弄的啊？”

约西站在门口, 目光打量着, 有点惊住。

屋子里的格局焕然一新，从床柜到房梁上的灯通通换了，又融于他家这栋老宅的风格, 很有古镇民宿的味道。

这审美，首先可以排除赵婶婶。

约西至今还没忘记之前那张带着亮晶晶包边, 中间镶了个硕大红宝石的床。

赵牧贞走到她身边来, 往里看, 房子是年后装修的, 他也只是在完工后看过叔叔发来的图片。

“我妈。”

约西瞪大眼，放假前电影宣传那次见葛蔓生，她还不知道自己和赵牧贞暑假要回常芜的事呢？

房子装修哪有那么快的。

“什么时候啊？”

约西走进去，连床上的四件套都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不是那种跟赵婶婶的牡丹绸衫有一拼的大花色，很清新淡雅的浅绿。

赵牧贞想了想：“好像是刚知道我们谈恋爱那会儿，但是她没想到你会那么快就回常芜镇，也算用上了，你喜欢吗？”

约西点点头。

楼下赵婶婶的大嗓门传上来：“西西，牧贞，面煮好了，快下来吃！”

在没回常芜前，他们就寄了许多快递回来，吃完面条，拆拆东西，把礼物送出去，又跟爷爷在饭厅里聊了一会儿。

外头的天就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