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各地风霜,苦中作乐,我爸去哪里工作,她就去写哪里的风土人情。”
“我爸去郦安参加古遗址修复,那是他们第一次长期分开,我妈问他那里苦不苦,他说不苦,有床睡有饭吃,我妈说要来陪他,他不让,他说这里的床好硬饭难吃。”
约西正为双标弯唇笑了一下,却发现赵牧贞突兀地停了声音,她扭头看去,他脸上的神情是那种熟悉的惘然若失。
这一次,她没有急着寻问下文,甚至希望故事就停在这里吧。
“他后来生病了,治不好。”
“弥留之际,他还在安慰我妈,他说他已经看过星河外的星河,很好很好,现在他要去看看生死外的生死,走出常芜镇,走出金石学,也要走出自我,他喊我妈蔓蔓,说他要先走了,让我妈也要走出来,不要活在难过里。”
说完,空气静止一般。
赵牧贞手背感受到两滴叠加溅开的湿热,他摘了约西的黑框眼镜,用那只手去抹约西的雾湿的眼睛。
约西轻轻闭着眼,由他擦。
“你爸爸好温柔啊,你和他真像,你们都是好温柔的人。”
赵牧贞用拇指腹刮了刮约西眼下那层薄薄白白的皮肤。
“我对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很多事都是我叔叔和钟荔阿姨说的。”
“是因为你爷爷才不能结婚的吗?”
“嗯,本来是无所谓的,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我爸去世了,这就成了我妈的遗憾。”
“所以在常芜,没人敢在你爷爷面前提你爸妈对吧?”
忽然所有事情都理顺了逻辑,为什么赵家没人提他的父母,为什么堂前没有他父亲的遗照。
“对。”
或许那些气与怨在彼此心中早已经化开,但人不在了,连言归于好的机会都没有了,年深月久,再提都是伤心。
过了一会儿,药水吊到第三瓶,外间崔医生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找赵牧贞?哪个赵牧贞?”
“应该是小张叔叔来送饭。”
他起身出去,再回来手里多了两个浅咖色的精致饭盒,除了冬瓜排骨汤,还有好几样精致的小菜,荷塘小炒,龙井虾仁,西芹牛肉。
还有一份凉拌三丝,香醋味很重。
约西本来病着,没什么食欲,赵牧贞用筷子夹起一小份喂给她,香干丝和黄瓜丝一个劲道一个脆爽,胃口像瞬间被打开一样。
约西还没吃完就唔声点头,含含混混地说:“好吃!这个很好吃。”
这个阿姨做饭没什么花哨的厨艺,就一样,她做的菜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人间烟火气,如果家里人做饭很好吃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味道。
排骨汤约西也喝了大半,等他俩吃完收拾好,差不多水也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