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迟疑了片刻,问:“你不吃么?”

卫瓒笑说:“我已吃过了,专程留给你的。”

沈鸢不知怎的,倒有些空落落的,只在桌边将那凉糕吃了三两块,又喝了几盏热茶。侧头去瞧时,见卫瓒神色认真,在案前握着笔,不知在写写画画什么,连他看他都没有注意到。

只是卫瓒认真时,的确有一种别样的、透着冷意的俊美。

很有那传说中少年将军的锐利。

沈鸢看了一会儿,以为他在处理什么军机大事,便问:“你写什么呢?”

卫瓒抬眸瞧了瞧他,蓦地一笑,说:“你过来瞧。”

沈鸢挨到近侧,却是蓦地一怔。

卫瓒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画,笔落纸端,画的是一人的背影。

线条已描得了,这会儿正以笔染上几分颜色。

凌乱衣衫侧卧在床,分明是青年男子的体态,却是崇光泛彩,春睡海棠。

沈鸢依稀记得国子学教画的博士曾夸过卫瓒,说小侯爷在此道上很有些灵气,那时他不通画道,心里还不以为然。

如今见他一笔一笔描画,竟不知为什么,瞧出了这笔墨间的婉转含情来了。

张了张嘴,竟没能出声。

卫瓒没有看他,不声不响将画中人头上发簪多点了一抹杏红。

那杏花那样鲜活明媚。

沈鸢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才发现卫瓒竟真的趁他睡时,为他簪了一枝早春的杏花。

再一见那画上人凌乱衣衫,也是眼下自己穿得这一件,不禁心头一跳,胡乱道:“我当你做什么正事呢,原是在弄这些。”

卫瓒专注上色,却是一本正经说:“这怎的不是正事了。”

沈鸢接不上话来,隔了一阵子,又说:“卫瓒。”

卫瓒“嗯?”了一声。

沈鸢讷讷问:“你这画……几时画的?”

卫瓒笑一声:“你睡时开始画的。”

沈鸢登时便红了面孔,这人竟是趁他睡了胡乱摆弄他,画了这样出格的东西。

可思及那一笔一笔间的情意,竟发不出火儿来。

卫瓒也知晓这画旖旎,瞧了他一眼,便说:“你若不喜欢,待我画完了便烧了。”

沈鸢张了张嘴,说得却是:“画了便画了,你收好了便是,若让旁人瞧见了……”

不待他说出口,卫瓒便几分冷说:“休想。”

沈鸢指尖动了动。

他其实颇喜欢卫瓒这样有些占有欲的脾气,只是嘴上说:“你还好意思说,上回你去找林大夫,还让我给翻出来了。”

卫瓒瞧了他一眼,认真说:“上次让你惊弓之鸟似的,我已后悔了。”

“如今那画纵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翻出来了。”

沈鸢低着头,不自觉笑了一声。

卫瓒瞧了一眼他的笑意,垂着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知酝酿了什么坏水,故意问他:“你看我画得可像么?”

沈鸢不欲多看那图上的人,只说:“不像。”

卫瓒便笑一声,说:“哪儿不像?”

沈鸢自然说不出来。

卫瓒故意说:“的确不像,还得沈哥哥亲自来画。”

沈鸢已瞧出他的坏心思了,只匆匆要走:“我不善画。”

这时候已走不掉了,只让卫瓒揽进了怀里,将笔塞进了他的手中,在他耳侧笑说:“简单得很,我教你便是。”

说着,卫瓒握着他的手,以笔蘸了红色。

沈鸢这时想起卫瓒曾经藏在匣中那幅画,便明白了卫瓒想做什么。

果然。

卫瓒握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