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下床寻些吃食,一开门便见林有年在门外,赶忙开门将他让进来,“义父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甚低,好似怕外人听见。

林有年阴沉着脸进屋,还未坐下便沉声低喝一句,“跪下!”

符峰一惊,在他跟前利落跪下。

“昨夜你出门了?”林有年的眼中,带着几分狐疑几分凝重,脸色越发阴郁。

符峰低下头,算是默认。

对于这位“义父”,他一贯尊重礼敬,不管林有年在外如何圆滑狡诈,可对于自己没有半点利欲熏心。

或许是为着有人送终,林有年对他几乎如亲生一般,当着人前不敢表露,私下却疼爱有加。

“去了何处!”林有年见他不答,知道已算是默认,口气不禁焦急起来。

符峰仍是缄默不语,那件事是要与他一起烂在土里也不能说的,即便是对着林有年,他也不敢轻易开口。

“是又与那妮子私会去了!?”林有年抬手取过墙上的鸡毛掸子,抽了一掸子才想起来,他身上还带着伤,只能又恨恨放下。

符峰眉头一舒,原来他以为自己与春穗私会,那倒好了!

“你十二岁入宫,萝卜丁一般跟在我后头,从小就是不会说谎的人!”

“这些年你渐渐长大,心思也长了许多,可撅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我早就说过,那妮子眼带桃花心思活络,不是你能拿住的!你怎么就是不肯听?!”

他气得咳嗽不止,符峰赶忙上前替他抚背顺气,连声认错,“义父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就是,万万别气着自己的身子。”

林有年的咳嗽渐渐止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峰儿,义父老了护不住你了,昨日昭妃娘娘要罚你,你也看见了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你在宫中这么些年,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心中难道没数吗?那妮子是贤妃娘娘身边的人,注定是个是非缠身的人!”

“你在佛堂这样好的差事,只要平平顺顺接了我的差事,这辈子便吃喝不愁富贵有余,何苦要去碰那样的是非?”

符峰替他顺气的手忽然滞了滞。

若是义父知道自己做的事更凶险,不知会不会当场晕厥过去?

“义父,我记下了,”他小声保证,“可我与春穗是真心相待,等她到了放出去的年岁,义父应当也能出宫了。”

“到时我用积蓄在宫外置个小院,咱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给您伺候终老!”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林有年不由红了眼眶。

林有年在宫中混迹了大半辈子,早已看惯了尔虞我诈,唯独见符峰从小便老实本分,因而才将他看作亲子一般带在身边。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他抹去老泪,叹了口气,“可若说你性子软,又偏有一股子替人受过的傻劲儿!”

“昨日昭妃娘娘罚得忒狠,你身子可还受得住?”

林有年说着便要查看他的伤处,见那大片的青紫似乎好了些,不免有些诧异,“那药膏竟这般管用,我再给你拿些来。”

符峰不敢推却,可管用的药膏哪里是义父给的?

昨夜沈娇颜赏下的药,他回来连夜擦上后竟然缓解了许多疼痛,若是没有那药,只怕整夜都疼痛难挨。

“都伤成这个样子,昨夜还要出门……”林有年又是一声叹息,“你若真的有意于她,就安生地等着她放出宫去吧。”

“昨日昭妃娘娘与太后等人已经势同水火,沈家如今也不是那么好过,你莫被人无端当了绊脚石,那才叫冤枉!”

林有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转身出了屋子。

房中只剩符峰一人,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