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轻凝笑而不答,这才让盛汝筠注意到一旁的凌至风,见他一身宫服清秀颀长,盛汝筠的眸色不免沉了沉。
“赵德贤还未痊愈吗?”
盛汝筠转脸之间,已经换上在上书房时的冷漠,凌至风不敢怠慢,躬身回话,“回陛下,赵太医半身都是风疹,须得静养半月。”
“这么严重吗?”盛汝筠皱了皱眉,“不过既然他命你替昭妃请脉,你的医术自然也是出类拔萃,日后要上心些。”
“是,陛下。”
盛汝筠拥着薛轻凝往榻上而去,凌至风刚好趁这个空当退出殿外。
“殿中怎地少了两个铜炉?”盛汝筠坐定之后,伸手抚着薛轻凝的肚子,“莫不是有孕之后不怕冷了?”
薛轻凝有些讶异,若说凌至风心细她还能理解,可盛汝筠日理万机,竟也注意到这样的小事?
“臣妾怕炭火对孩子不好,不敢多烧铜炉。”
盛汝筠看着这克制的模样有些心疼,朝左右吩咐,“命人用羊皮袋装热水来,天寒时节不许断了热水。”
“是。”
薛轻凝心中一片暖意融融,将头靠在他胸前,“陛下来了,这殿上便暖和多了,不必费事准备那些。”
“费事又如何?”盛汝筠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等这孩子出生,朕还要给他更多好东西!”
薛轻凝揽着他的脖子,羞涩一笑,“臣妾谢恩。”
她娇笑时温热的气息扑在脖颈间,盛汝筠喉头微动,忍不住揽住她的细腰。
若在平时,他早已克制不住,想要与她亲热一番,可眼下虽然动情却只能死死忍住,太医也曾隐晦暗示,刚有孕时万万不能动了胎气。
“对了,”盛汝筠的目光稍稍挪开,“郑德裘不堪拷打,昨夜已经在刑部断气了。”
薛轻凝面色一凝,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便撑不住了。
“当真是被拷打至死?”
她实在不敢相信,郑德裘那般骄纵之人,怎么肯替薛成贵守口如瓶至死?
盛汝筠冷笑,“你看,你一听便听出了蹊跷。”
果不其然,薛轻凝微微眯眸,即便相府已经失势,薛成贵的手还是伸到了刑部,这前朝的错综复杂,实在超出她的想象。
“那这条线岂不是就断了?”薛轻凝不无失望地叹了口气。
她这一次出宫,又岂是只为铲除郑家?
区区一个狗腿子,不过是攀附在相府脚边的蝼蚁,她真正要置之死地的,是相府与薛成贵啊!
“此人本就已是废子,张兆全审了他这么久,此人虽然自称手中有薛成贵的把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来也就是想拖延片刻。”
“眼下朕还不想让薛成贵倾覆,便再留他片刻好了。”
薛轻凝怔住,疑问脱口而出,“留他做什么?”
这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后宫议论前朝本就是大忌,可是她实在忍不住要质疑,先前盛汝筠明明决心要端了相府!
果然,他的脸色稍显不悦,但很快便掩饰过去。
“你刚刚有孕,母族不宜有变,”盛汝筠抬眉,温柔地看着她,“朕不会给任何人诟病你的机会。”
薛轻凝长睫未垂,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并不渴望高位,也不怕任何人诟病,只希望那些害得母亲堕入地狱之人,通通得到应有的报应。
在她心中,薛成贵就是万恶之首,若不是他将母亲带回相府,她也不会受这么多折磨,最终还在相府丢了性命。
如果眼下薛成贵不能受到惩处,是不是意味着薛玉柳也动不得?
就在她思忖之际,盛汝筠沉声开口,“前日你在梨青宫那般失态,实在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