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他走南闯北并未寻到谢迟半分踪迹,谁知没等他找到人,就得知淮王以身殉国,却叫皇帝老儿这般对待。
谢远沿路打听着明惠郡主的消息,得知她住进了外祖家宁西候府,他便一路北上寻了谢家坳做落脚点,以便不时之需能再次与她相见。
却是没曾想,今日就见到了她。
只是如今他改头换面,燕鸣歌不识得他也是应该的。
可当真燕鸣歌的目光穿过他又略过他时,谢远的这颗心又如死灰复燃般活过来了。
幼时小鸢儿娇笑着说的话历历在目,她说:“谢家哥哥人好,我日后可是要嫁的。”
小姑娘家家就这般不知羞,可奈何她娇憨可爱,旁人只当是玩笑话,并不会追究其中深意。
更遑论后面谢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没人会当真的,可如今,谢远却想问,从前的话还算数吗?
她要的,他定当倾其所有,覆了这个天下,捧至她面前。
只是在燕鸣歌瞧来,这位戴着木雕面具的神医若能医好她的外祖母,便是当下迫在眉睫之事。
谢远也的确不如她所料,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就叫外祖母有了反应,颤着手,有了动静。
老夫人颤着手眼睛却还未睁开,却叹着声问道:“昀哥儿,鸢丫头?”
陆昀和燕鸣歌争先恐后的上前侍奉,才伸出手,就见外祖母抓着二人的手叠在一起,颤声道:“我如今身子不爽,想来是时日无多了,你们兄妹二人需得互相珍重,且不可失了情分呐。”
老夫人慧眼如炬,早就察觉出一双小儿女间的□□来,只是二人装作全然无事,她也懒得戳穿,却也不再操心起鸢丫头的婚事来了。
此番进宫为的便是帝后二人意欲让鸢丫头和亲一事。
只是哪怕她据理力争,都搬出了与太后多年的情分来,那对黑心肝的夫妻二人,还是一门心思的想要送鸢丫头走。
老夫人知道她这回闹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来,只怕就要断送侯府两辈人与圣上之间的情分了,可若她再不搏一搏,鸢丫头当真就孤立无援,永无退路了。
这是这件事,她不许昀哥儿告诉鸢丫头,哪怕是瞒到死,也不要叫她知道好。
昀哥儿是个好孩子,也肯听她的话,自然是不会说的。
只是可怜了昀哥儿,这条青云路只怕就走到了头,圣上虽不会明面上动他,可仕途恐怕也就是止步于此了。
老夫人只觉得可悲可叹,既气老头子当年怎的选了这么个为君不仁为兄不义的皇子,又恨她的夫君,她的儿子为了庇佑这么个腐朽不堪的大宣而葬送了性命。
这么些年来,老夫人从没有怨过永文帝,可如今临老了,又遇上外孙女这档子事,哭的是老泪纵横,悔不当初。
可那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二人,皆是用森冷淡漠的眼神,剜痛了她的心。
更不消说今秋因着淮王和王妃离世,她大病一场,早就损了心脉,如今这具身子不过是强弩之末硬撑罢了。
若非还未亲眼见着昀哥儿和鸢丫头成亲,她定然是撑不到这个时候的。
可如今却是说不准了。
崔老夫人艰难地睁开了眼,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望着他二人,直到她的眼睛逐渐失焦,没了神。
她眼下没什么精气神,燕鸣歌不敢再惊扰她,竟还保持着与陆昀搭着手的姿势,一脸无助地望着他。
陆昀牵着她的手,连忙让神医为祖母诊脉。
方才老夫人说话的时候,谢远并未离开,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也将老夫人的意思瞧得明明白白。
原来老夫人这桩还未了却的心事是盼着儿孙两人能成亲呢。
谢远垂下眼,却用余光瞥见燕鸣歌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