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垂着头，也不说话，墨发垂在额前，像一只没有生命的人偶。

……直到少女走到他身边，他才抬起头来。

鼻梁直挺，唇形纤薄。眼尾泛着天然的红晕。

在山野德子的印象里，结城夏野总是克制的。就算挚友去世、母亲失踪、连自身生命遭到威胁，他也能沉住气。

此时此刻，少年却显得如此脆弱。

“……德子。”那声音像雪片，细不可闻。

有人在一旁悄声讨论。显然是为这对高中生与大学生的情侣组合感到震惊。

夏野面色一白。

靛蓝色的眼眸如同脆弱的湖面，猛地裂开、被搅碎。这或许是天崩前最后的一声回响，可少女抓住了他的手。

他仓皇失措地看她，眼神逐渐有了温度。

于是，德子就像捡了一只落水的、无家可归的黑猫，一路将少年带回自己家里。

她清了清嗓子：“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接我，还打算去你家找你呢。”

夏野看着她：“……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因为昨天，伤害了德子。”

“我不是给你许可了吗？”少女撩起头发，“况且，伤口都要愈合了。你扎得很浅啊。”

“对不起。”他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德子抱起双臂：“我昨天很舒服。”

看着迟迟不与她对视的缄默少年，女孩挑起眉毛：“为什么不说话？”

夏野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攥。

“才交往第一天，就要和我分手吗？”

“不是！”他条件发射地喊出来，又下意识卡壳。

少年看着她，脸上有一种令人忍俊不禁的茫然：“……我们在交往吗？”

德子扬起嘴角：“没错。是我决定了，现在通知你。”

“……”

咚！

女孩被直接扑到床上。

德子调整了一下姿势：“都说了不要这么突然。”

长手长腿的少年撑在她上方，投下一片晕影：“为什么？”

“什么？”德子理了理刘海。

“为什么要选择我呢？”他咬着嘴唇，“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却让我这样的怪物……”

“夏野君不是怪物。”

女孩打断他。

“你被那些人袭击了，这不是你的错。”德子摸了摸他的脸，“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你在我眼里，在其他人眼里，都是一个正常人。”

“偶尔吸点血怎么了……就当作情趣嘛，对吧？”

少年不语。

由于俯撑着，他额前的发丝垂落，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立体的眉骨。那对眸子藏在暗处，悉悉索索地闪着碎光。

德子叹了一口气。她伸出指尖，戳了戳他柔软的脸颊。

“我之前去你家里那次，你是怎么说的？”

【我可以一直陪伴学姐，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会证明给学姐看的，只要学姐把身边的位置留给我，我会让你幸福。】

“拿出点自信啊。”她擦了一把他的脸，“怎么，那次我哭了，你这次也要哭回来吗？”

又一颗泪珠砸在她唇上。

少女勾住少年结实的脖颈，露出一个柔软的笑，

“请多指教，结城同学。”

温热指尖擦过他的眼尾。

夏野深深地望着身下的女孩，将她的每一寸都收入心里。

“德子。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特别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