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葛生在水榭中坐了很久,直到住持前来,“天算子,天色已晚。”
“是该回去了。”木葛生站起身,“等我听完这段钟。”
他走到水边,看着池中被钟声震开的余波,“当年我刚刚来到书斋时,总是被钟声吵得睡不着,后来慢慢养成了闻钟而眠的习惯。几年前出国留学,夜半醒来,依然睡不着觉,却是因为听不到钟声,总觉得少了什么。”
“人生无常。”住持道:“天算子是念旧的人。”
“旧境难丢掉,残山梦最真。”木葛生一阵咳嗽,下棋极费精力,为了保住胜局,他更是殚精竭虑。木葛生从怀中掏出药瓶匆匆服下,他的伤还没有好全,本该卧床静养,但大战在即,人人争分夺秒,谁都没有时间休息。
木葛生边咳边道:“大师不带僧人们离开吗?开战在即,此地未必安稳。”
“天算子不必担心。”住持双手合十,念诵佛号,“叶落归根。”
“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师请随时找我,军营就在城郊,离白水寺很近。”
“寺中一切安好,我等日夜祈福,请天算子保重贵体。”
“白水寺替全城祈福,我代为谢过。”木葛生笑了笑:“至于我,却是无妨。”
他极目望去,远处黄昏万里,山长水阔,苍苍山河。
“此木为柴,燃木为薪此后若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六日后,前线失守,战场再度后撤。
与此同时,阴兵暴动,冲破封印。
木葛生率驻军三千,赴生死一役。
而城中迎战阴兵者,仅有几人而已。
【??作者有话说】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桃花扇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鲁迅
30 ? 第 30 章
◎市一高塌了◎
尖锐的闹铃声响彻整个卧室。
闹钟的设置是每次持续响三分钟,之后每隔五分钟响一次,铃声大概响了半个小时之久,安平才睁开眼睛。
不是他没醒,而是无法回神。
梦中枪炮声震耳欲聋,惊得他头晕目眩,手脚发麻,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过来。他强撑着站起身,腿一软,直接跪在垃圾桶边吐了起来。
前一天晚上熬夜温书,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有些感冒着凉,胃搅成一团。回忆像是抹布拧下来的血,眼前不断有肢体横飞的画面闪过,天昏地暗,尸横遍野,枪林弹雨,血流成河。
安平好不容易吐完,一抬头正看见自己昨夜整理的历史笔记,白纸黑字,一场场战役罗列分明。顿时心绪起伏,又低头大吐特吐了一通。
他真应该把闹钟提前一点的。安平虚脱般爬到卫生间洗漱,今天有很重要的考试,否则他说什么都不想去学校。
梦中种种,百感交集。
他突然很想见到木葛生。
然而木葛生并没有来上学,这不奇怪,他最近虽然不怎么请病假了,但依然能抄的作业则抄,能翘的考试就翘。不过安平今天对此少了很多腹诽,他看着历史试卷,许久没有动笔,突然有一种想要交白卷的冲动。
比起亲身经历种种,白纸黑字,未免太过单薄。
中午放学,下午依然是两门连考,安平干脆没回家,到食堂随便买了一份炒菜,西红柿汤汁盖在米饭上,血淋淋红汪汪的一滩,他顿时没了胃口,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
“学委,你怎么了?”和他一起来吃饭的同桌看出安平状态不对,“你不舒服吗?”
安平放下筷子,摆摆手,“我没事。”
“没事个鬼,上午我就看出你不对劲了,给你打了几次暗号让你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