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吃,“那很好。”
木葛生语带调侃,本以为对方怎么也会臊一下,想不到竟被四平八稳的接住了,“我说真的,这粥真的好吃,要不你教教我?省得我出国孤枕难眠。”
孤枕难眠。
柴大公子动摇了一瞬,也就是那么一瞬,而后拒绝,“……你还是饿着吧。”
木葛生咬着勺子,在灯下看着柴束薪,他想到初见那夜,他在九折回廊中看到冰质玉相的少年,几乎算得上是惊鸿一瞥。彼此如此时,依旧是一模一样的眉眼。但仿佛有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好像不同了。
是什么呢?木葛生吃多了,还犯困,没想出来。他向来不在这种事上为难自己,想不出来就不想了,三九天是个心深的,他若真凿破冰面一头撞下去,怕是好一会儿都出不来。这么晚了,难为自己干啥呢,俩大老爷们儿还要共剪西窗烛不成。
真说到底,木小将军尤擅攻城拔寨,若是放在平时,他还真就一头撞下去,管你刀山火海深不见底,他偏就要把这人淘腾个底儿掉才算罢休。少年风华正茂,满腔热血脊梁如剑,从不吝于交付肝胆,你要掏心掏肺,那便拿去,说不得木葛生还得给他敷一捧雪垫着,我这心肠太烫了,别烧着你的手。
可偏偏是此时此刻。
很快,他就要走了。
木葛生支着脑袋,粥太好吃,五脏六腑都被暖得妥帖,他是真的困了。这人乱七八糟地琢磨了一会儿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最后快刀斩乱麻,决定不想了,只凭着直觉说了一句:“三九天,你会外语吗?”
柴束薪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你要学?”
“对啊,老头子只管安排我滚蛋,别的吩咐一概没有,我这不还得自己琢磨。”木葛生打了个呵欠,“师父可未必会鸟语,我记得你家好像是给洋人看过诊,你会么?”
“……会一点。”柴束薪静了一刻,而后说,“你要先去法国的话,就从法语开始吧。”
“那敢情好,有劳柴大公子。”木葛生困得脸发红,迷迷瞪瞪地往床上滚,“明儿早上你来叫我哈,这事儿不能拖了,我得赶紧学。”
他这边两腿一蹬大梦去,柴束薪连夜下的山,犹豫着去找了自家姐姐,“束薪?”柴忍冬很惊讶,“这么晚了?你不是在书斋住吗?”
她看着弟弟肩头落雪,下意识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将弟弟让进门,就要去给他沏姜茶,结果柴束薪叫了一句:“阿姊。”
柴忍冬回头看他,“怎么……”她话音顿住,看着灯下的胞弟。
“噢。”她忽地笑了,“让我猜猜,是木小少爷的事?”
柴束薪有些意外,他抿了抿嘴,很快,又很轻很慢地点了一下头,“他要出国了。”
“束薪。”柴忍冬乐了,“你不是大半夜来找姐姐哭的吧?”
“阿姊!”
“好好好。”柴忍冬放下心来,坐在软榻上摸出一把瓜子,“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阿姊帮你吗?请他到家里来吃一品锅?”
“我想教他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