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对方近乎冲动地问他: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仿佛只要有彼此,他们真的可以做到不管不顾。

还没等木葛生说什么,柴束薪又道:“同样的话,我现在依然交给你。”

“毁掉诸子七家也好、杀死画不成也罢,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柴束薪坐起身,和木葛生对视,“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马上离开这一切,明天就走。”

木葛生放纵自己幻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即使许多年过去,他依然因为这句话而心动。

他突然就明白了柴束薪的意思,看着对方笑了笑,“我们都没有变。”

他们谁都没有变,正如柴束薪会问他,要不要一起走。

当年的他没有走,如今也不会对眼前的烂摊子弃之不顾。

柴束薪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且给出了自己的答复我一直在,我不会走。

木葛生自己琢磨了半天,把柴束薪寥寥几句话咂摸出了五六种滋味,还品出了点爱上层楼、欲说还休的意犹未尽。

他们真是太他妈的了解对方了。木葛生心想。柴束薪不过几句话,就让他从一腔忧思变得没话可说,甚至有点豁然通透,整个过程自产自销,十分独立。

也就只有他能从柴束薪几句话中听出这么多意思,也就只有柴束薪能用几句话就让他心无旁骛。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木葛生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像个傻子似的乐了起来,心中感到无比的喜乐释然,接着低下头,亲了对方一口。

他顺势躺下,将身上的薄毯分了一半给柴束薪,十分满足地闭上眼,轻声道。

“这叫生死同衾。”

此便足矣。木葛生心想。

夫复何求?

78 ? 第 78 章

◎白了一代又一代的少年头◎

次日清晨,乌毕有回到城隍庙,却发现厢房里空空荡荡,木葛生和柴束薪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厨房也没生火,显然两人不是离开一时半刻。

他在灶台下发现了一张纸条,乱七八糟地写着两行字,一看就是木葛生的手笔。

度蜜月去了,勿念。

明明是来蹭早饭的,却被塞了一嘴狗粮。

乌毕有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纸条,脸色像打翻的酱油,感到一阵五味杂陈的胃痛。

木葛生说是度蜜月,不过嘴上花花,其实是和柴束薪去了蜃楼。

蜃楼原先的入口已经报废,柴束薪出来之前重新打了一个通道,勉强连接人间和水天之境。通道十分不稳定,仿佛建在滚筒洗衣机里,到处都在晃,时常发生震动和坍塌,虽然有柴束薪开路,一路走的还是十分艰难。

木葛生最后是被扶出来的,他没听柴束薪的话,提前吃了早饭,整个胃里翻江倒海,感觉自己走个路走出了晕车的效果。

木小司令当年能拆房能扛枪,叼着干粮炸坦克,死人身上刨吃的,大风大浪过去依旧生龙活虎。现在吃个早饭都能反胃,着实让他生出了点廉颇老矣的沧桑感。

木葛生怀疑了一会儿人生,觉得自己最近也没干什么消耗过巨的事,他在回忆里挑挑拣拣,最后勉强拎出个理由,拿去问柴束薪。

“我是不是肾虚?”木葛生真诚道。

柴束薪被他这不拘小节的问法噎住了,半晌没说话。

朱家全族都搬到了水天之境抢修,如今勉强撑出个架子,大雨停止,狂潮退去,海面上露出一块高地,是个不大不小的岛屿,塌得鸡零狗碎的蜃楼如今就立在高地上。

一群朱红大鸟飞来飞去,漫天鸡毛,像个超大型水禽馆。

木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