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过一段距离,桥侧都会有一盏灯火亮起豆形铜灯、青铜盘柄灯、雁足鼎型灯、长信宫灯……从古拙变得精美繁复,灯火次第点燃。

柴束薪轻声道:“一盏灯为一朝一代。”

安平一愣,随即留意到灯盏的工艺与造型,确实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此时木葛生已经走到了尽头,长桥在他身后流光溢彩,他吹灭了手中的灯,面前的高楼随之亮起,飞檐拱斗,灿烂生辉。

一尾银鲤越过桥头,大门轰然打开。

柴束薪在前,朱饮宵断后,众人陆续进入蜃楼。高楼中空,挑高天顶上是描金错彩的藻井,图案层层套叠,正中倒扣着一只司南。勺柄倒垂,在磁盘上缓缓旋转。

他们此时应该在蜃楼一层,四周无墙,全部都是精工细刻的屏风,每一扇屏风正中都竖着一根木轴,可以原地旋转,也可以从两侧出入。安平试着推开了几扇,只见屏风一层套着一层,他们仿佛处于无数同心圆的圆心,周身似有千百种出路,这怎么走?

“看头顶的司南。”乌毕有在一旁开口,“蜃楼一层是个迷宫,这些屏风是会动的,但无论从哪个方位看,司南始终都位于头顶正上方。”

他抬手指了指高处,“只有诸子知道辨认司南的方法,你跟着罗刹子走就行了。”

“你不知道吗?”安平问道。

“蜃楼一层一共有七扇门,不同的门内储存着不同的传承。”乌子虚咬着烟杆含糊不清道:“各家有各家的路,我只知道去阴阳家的路,想进药家的门,只有靠灵枢子引路。”

说着又补了一句,“或者你是天算一脉,能用山鬼花钱算出来。”

安平:“既然蜃楼是墨家建的,那墨家人知道路吗?”

“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上代墨子早死了。”乌毕有道:“现在哪还有什么墨家人。”

柴束薪闻言顿步,回头看了一眼。

少年立刻道:“我错了。”随即闭嘴噤声。

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漫长的屏风蔓延成华丽幽深的走廊,空气里弥漫着古老又莫名的气味,令人想起檀香和陈旧的竹简,烟杆中腾起白雾,在半空拉开长长的细线。

仿佛有谁叩门而入,于是风吹动珠帘。

安平突然发现身边的屏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上面的雕刻不再是花纹,而是出现了文字和画面,柴束薪走得很快,他来不及看清上面的故事,悄悄问乌毕有,“屏风上讲的是什么?”

乌毕有没吭声,而是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这证明快到药家门了,每一家门前,百丈之内,都会设有家传屏,上面记载的都是这一家的传承。”

接着又低头打了几行字,“不过能入家传屏的只有诸子,药家从罗刹子那一代应该就断了,柴宴宴那娘们儿肯定不在这上面。”

最后还打了一个趾高气昂的猫猫头,以及好几行猖狂大笑。

安平看看面无表情的乌毕有,再看看手机上精彩纷呈的内心戏,心说这叫什么?反差萌?

木葛生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到了。”

屏风走到了尽头,视线豁然开朗,眼前是一间大厅,左右各有一扇门,两个白面勾脸的人偶站在门前。

木葛生分别将一枚山鬼花钱放入人偶额心的空槽内,一阵机关咬合的声音响起,两个人偶居然动了起来,像模像样地朝众人鞠躬行礼,接着拍了拍手,两扇门分别打开。

安平看愣了,门内居然是电梯,非常古老的款式,金色的手摇柄和伸缩式栅栏,木质墙壁,还有绿罩铜灯。

蜃楼是千年前所造,居然还有电梯?

“当年战乱,老二带着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朱饮宵走上前,拍了拍安平的肩,“他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