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冷静下来,“如果霍云霄这次真的死了呢?”
太子轻声道:“那我也不会停,我会找到另一个他来继续,从前与将来我管不着,但我能管现在,吏治清明,是我平生所愿。”
温竹君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与太子,就是两种人。
她甚至觉得不可理喻,不可置信,世间至高无上权力的拥有者,饱谙人性,洞悉人心,为什么会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这么多年的帝王权术是白学的?难道不知道这简直就是螳臂当车吗?他就不需要什么权衡之术吗?
心里虽这般想,可温竹君还是不自觉地钦佩与尊敬,这样的人总是那么稀少且珍贵,让她都自惭形秽。
偶尔她也会静下来问问自己,理想是否长存?
但在现实与生活的挤压下,她选择好好地活,按部就班且憋屈地活,至于理想,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太子妃听着,又见两人面色不佳,觉得气氛有些沉闷。
“还是不说这些了吧?”她主动打破沉闷气氛,“方才钟太医说,伯远晚上需要用烈酒擦洗身体,竹君,你能行吗?”
温竹君点点头,“您放心,我可以的。”
太子站起身,眉眼淡淡的,“那你有什么需要便叫一声,侧殿里有人守着,我明日来看伯远。”
一句话说完,扭头便走了。
太子妃无奈地看了丈夫一眼,叹了口气道:“竹君,其实他很担心伯远的,就是嘴巴不饶人,你别在意,晚上有事就尽管叫人,不用担心其他,太医也留了两位在这值守呢。”
“您去休息吧,天色不早,小殿下该等急了。”温竹君抬脚送太子妃出去。
她回转身,看到值守宫女送过来的烈酒,用手指沾了沾尝尝,不由摇头。
这古代的烈酒,太粗制滥造了。
“去拿个大口的铜壶跟小杯子来吧,铜壶要有盖儿的。”
宫女拿来东西,见温竹君将小杯子用线缠着,挂在铜壶盖子下,又将酒全都倒在了铜壶里,好奇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呢?”
温竹君朝她眨眨眼,“秘密。”
这样蒸煮出来的酒其实度数也不算高,但也比直接用好多了,温竹君每接满一个小杯子,就倒在棉巾子上给烧得滚烫的霍云霄擦拭,还得小心避开伤口。
这次霍云霄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显然是剧烈的打斗,肯定九死一生吧?
唉,这两个疯子。
温竹君本来想叫宫女擦拭,但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动手了。
“你小子,我爸妈我娘都没享受过呢,你倒是享受上了,看在以前你对我不错,还长了一副好身材的份上,我才屈尊做这些事儿的,搁以前,你看我搭不搭理你……”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温竹君也只能在遵医嘱的情况下,尽量回想基本常识。
可能是真的有用,也可能是她擦得太重,又许是碰到了伤口,霍云霄忽然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
“阿竹。”
已是夜深的时候,殿内的烛火都熄灭了不少,这一声清晰地喊叫,吓得温竹君手里的棉巾子都掉了。
“霍云霄?霍云霄?”她忍不住凑到霍云霄的耳边,大喊起来,“霍云霄,你醒醒……”
古代又没有葡萄糖,这样熬下去,霍云霄就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必须醒来进食。
这动静直接把侧殿的太医给惊醒了,“夫人,怎么了?侯爷醒了吗?”
温竹君有些不好意思,“钟太医,没醒呢,就是刚刚又喊了我一声。”
钟太医一边披外套,一边坐在了燎炉旁烘烤,“侯爷都喊了你两天,今儿大概是真没力气了,就喊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