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昏睡。意识有时清醒,有时模糊。想起来就跟许呦讲两句话。
“阿拆啊……”
“我在,阿嬷。”
许呦趴在病床上应着,她握着外婆的手,动了动唇,忍着哽咽说:“阿嬷,你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阿拆陪你睡。”
按照老家那边的习俗,家属把老人旧衣脱下。陈秀云为母亲擦身体,亲自为她换上寿衣,口里絮絮叨叨地,“妈,你就安心点,许呦她懂事的。”
阿嬷像是在微笑,呓语道:“我知道,阿拆听话……阿嬷等着阿拆考上大学了,阿嬷还要煮绿豆粥给我的阿拆喝……”
“好,我一定考上大学,阿嬷你放心。”
守在旁边的晚辈们都忍不住撇过头,心里却都知道老人大概是熬不过今晚。
许呦的眼泪蓄在眼眶,颤巍巍地掉下来,不敢哭出声。
已经灯枯油尽的老人,面容干瘪蜡黄,操劳一生的双手粗糙枯瘦。模样乍一看有些变形地骇人。
许呦却一点也不怕,她只是害怕天亮得太早,她就要永远告别阿嬷了。
外婆还是没能熬过当天晚上,天蒙蒙亮时咽了气。陈秀云失声痛哭,许呦的姨妈在一边安慰她。
家里人联系了殡仪馆,有条不紊地开始料理后事。
外婆死了,晚辈要守孝三天。
那几天家里情况很乱,许呦晚自习请了假,就去灵堂前跪几个小时,尽管身心俱疲,却还要强撑着去学校上课。
每天一跪那么久,她的身体其实已经撑不在,只要站久了一些,就会两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