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被他这句话一说,一时紧了紧衣袖。
他当然知道。
江盛两家一体,她和江敛青梅竹马,数十年的时间都一起长大,相比之下,他们认识的那一年半载又算得了什么。
他阖了眼,似要将心头那点躁意驱散。
“后日,孤会去一趟江南。”
他要亲自去证实,盛怀宁和徐沅,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结果如果是,你当如何?”
如果是?
谢离眉心微动,没再答话,拢了衣袖离开。
盛怀宁并不知道她走后谢离与傅泽安说了什么,她跟着盛相夫妇一同回了家,今日走动了一日也觉得甚是累,所以告别盛父盛母,便回了阮落居歇下。
茯芷跟在身后过来,给她备水沐浴过,细心地把她一头青丝绞干。
待及看到她耳侧孤零零挂着的耳珰之时,茯芷呀了一声。
“小姐这耳珰怎么只剩一只了?”
她一提醒,盛怀宁才想起那只被谢离捡到的耳珰。
她从袖中将那只耳珰拿出来,两只并在一处,她见茯芷要收起来,叫了一声。
“给我吧,你下去。”
“是。”
茯芷行礼退了下去,盛怀宁将耳珰放在桌案上,盯着看了片刻,转身灭了灯躺回床榻上。
但她这夜睡得并不安稳,朦朦胧胧间,依稀梦见一些往事。
那是她还在江南的那一年。
初秋,蓝雪花拂风过,正是一年初见凉意的时候,她躲懒不想练剑,带了那时候伺候在身边的小丫鬟出去走动。
在街道上遇着了个抢人的劫匪。
劫匪劫走了妇人的女儿,妇人在身后追着哭喊,他速度极快,路上人并不多,妇人追着踉跄了摔倒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那一年她易容在外,是最喜欢行侠仗义的时候,不像是上京金玉堆里养出来的贵女,一举一动都更充斥着几分活泼和洒脱。
她着了婢女扶起那妇人,自己拔剑追了上去。
她懂轻功,没一会的功夫就要追上劫匪,劫匪见状一狠心,把手中的孩子扔了出去,自己猫着身子钻进了一旁的楼阁里。
盛怀宁接了孩子,交由暗卫带回去给妇人,自己往前一瞧。
楼阁里烫金的大字飘逸,原来是个青楼。
但此时急着追人,青楼她也不避讳,一抬步就往里面走。
这青楼若说气派在哪,就是个歌伎乐舞和小倌男子同有的地方,里头的老鸨见了她还以为她是进来消遣的,瞧见她这一身的衣着,眼神一亮就迎了上来。
“哎呦,小姐。”
她扭着身子挡在盛怀宁前面,眼看着那劫匪钻在人群里悄无声息进了二楼,似乎是想从二楼的窗台里跳出去,她一急,推开了老鸨跟着上了二楼。
她和劫匪在二楼一个雅间里大打出手,里面原本滚在床榻上的那对人慌张地扯了衣裳捂在身上,躲着角落里瑟瑟发抖。
推搡之间她扯了劫匪的蒙布,劫匪打落了她手中的剑。
她正低头要去捡,劫匪狠狠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上的匕首已要往下扎。
“咚”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查案。”
一道略随意又带了几分清然的声音响起。
正前面走着的这少年一身紫色衣袍,面容出挑,通身的气质更是清贵,瞧见里面的狼藉,一扯唇角,说出的话倒是刻薄。
“虽说世风日下,但看了这么多屋子,就你们这屋最乱。”
他目光刚落在盛怀宁身上,她乍然跳了起来,气的脸通红。
“你别胡说,本小姐是来抓匪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