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江夫人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温声对他嘱咐。
小小的人第一次有了被托付责任的感觉,年少的江敛挺直了背,一板一眼地保证。
“阿娘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妹妹。”
他看着窝在江夫人怀里的小姑娘,好奇地睁着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样。
“我能抱抱她吗?”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江夫人怀里接过盛怀宁。
她突然伸手,小小的手握住他一截指头,咯咯地对他笑。
“我有妹妹了,我有妹妹了。”
从小就学的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江敛,第一次嘴角露出笑意,喜笑颜开地对江夫人喊道。
年少的孩子对幼小的生命最好奇又珍视,有了妹妹,好像突然多出来一个牵挂一样,他不再整日地窝在四四方方的屋子里读书,开始频繁地往盛家跑,一日日看着她长大,和盛之珩一起,教她走路,说话,识字。
再大一点,盛之珩跟着盛相四处忙碌,开始提前担起一家的担子,闲暇的时候,盛之珩又喜欢游山玩水,一月到头来少有待在家里的时候,盛怀宁百无聊赖,便整日跑到江家,四处缠着他。
他那时候入宫做了太子和三皇子的伴读,谢知闲下来的时候也经常来江家,于是江敛和谢知就一起带着盛怀宁出去到上京城玩,游湖赏花,骑马围猎,大大小小的地方被他们转了个遍。
今天在皇宫的玉湖边钓鱼,明日又去皇后的坤宁宫用点心,那时担子和责任都未全然堆在他们身上,没有算计,没有利益,尽是少年人之间的纯粹。
那是他,谢知,盛怀宁关系最好的时候。
再后来,他们在京城偏僻的角落里救下了楚瑜,那一年盛怀宁已经十三岁了。
对于多出来的楚瑜,江敛虽然没有像对盛怀宁一样上心,但也没多少偏颇,去盛家的时候带的点心多了一份,送去的礼物簪子,珍奇玩意也都多备一份。
楚瑜是个温温柔柔的姑娘,性子温和,但也并不拘束在四四方方的死板规矩里,跟着他们一起游山玩水好不快活,一年年过去,那时候江敛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变故出现在楚瑜和谢知成亲以后。
谢知慢慢地长大了,及冠之后,开始立府,一步步参与朝政,立在皇宫之中,卷进朝堂翻涌的风波里。
利益,权势,金银,成了绕不开的话题。
他对年少玩伴之间开始有了客套的话,用尽办法想要拉拢江盛两家。
起初江敛并没在意,直到他为了权势不顾两家立场而执意要江盛两府给出答案的时候,他在沉沉夜色之中皱眉看他。
“谢知,你我是兄弟。”
朝堂局势如此,明明站队就会处在危难之中,谢知何故要把江盛两家都推到刀山火海?
年轻的皇子一身锦衣华服,负手而立,语气沉静。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皇家与世家,也是先君臣,再论兄弟。
阿敛,你别忘了,我出身皇室。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利字为先。”
他姓谢。
他是皇子,是日后要卷进权势之争为自己谋求一席之地的皇子,他高高在上地立在那,只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关系论了清楚。
江敛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审视这位“皇子。”
不知何时,他褪去了年少玩笑时的活泼,气质沉稳,又带着几分官场上惯用的客套拉拢,以及一丝高位者的威慑,一双眼中始终带着算计。
连说句话都是别有目的。
如他所言,他是个皇子。
“但臣不会答应殿下的要求。”
江敛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