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中的意思已足够明显,句句暗喻指责凉城县令有错,魏家司管失职。
谢离神色不变。
“盛小姐,凡事需讲求证据。”
“证据就摆在太子殿下面前。”
盛怀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此时前面施粥的摊子已然收了,底下衣衫褴褛的百姓们手里却没分得几碗,更有甚者已经有人低头去拔手边的草去抢着吃。
实在是满目疮痍。
她敛了眉眼,语气平淡却又似乎带了几分锋利。
“若百姓的苦仍算不上证据,那为官者行这半世朝堂路,为的又是什么?”
“盛小姐倒是一副忧民心肠。”
谢离抿唇,未回她的话,蓦然偏头看过来。
“此非朝政只是民事,臣女关心亦无不可。”
盛怀宁不躲不避,轻声回道。
是当真只关心百姓,还是想借他的手问罪县令,牵连魏家,夺回盛府的兵权?
谢离心中如是想着,漫不经心地道。
“孤既来了,此事自然会查清楚,与盛相一同将水患之事处理好,便不劳盛小姐多费心了。”
他才来了凉城县,纵然如今乱象摆在面前是铁证,他也不会轻信了盛家女一面之词。
自然要好生查证之后,再做打算。
处置魏家是必然的,可他亦不想被人利用给别人借东风。
话至此处,盛怀宁亦不再多言,福身从谢离身边离开。
在街道上绕了这么一圈,没过一会天色就暗了下来,盛相以天色太晚担心女儿一个人回去为由,让凉城县令又为盛怀宁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
凉城县令自然依言办了,晚膳之时,谢离看见桌案前的盛怀宁,压下眼中的诧异,也没多言。
一顿晚膳用的简单,凉城县令秉持着自己艰苦朴素的说辞,面带歉意地说如今凉城县苦难,县令府招待也有限。
盛怀宁挑眉看着他夫人手上价值三万两白银的镯子,言笑晏晏地应下去,倒没拆穿他。
一顿晚膳用过,几人各自回了房。
盛怀宁一直耐心地等到县令府各处灭灯,才悄无声息地起来换了一身衣裳,离开了屋内。
县令府里少有巡夜的侍卫,盛怀宁一路避开人,到了县令歇息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也灭了灯,四下安静,她四处扫了一眼,刚要进去院子,忽然察觉自身后扫过来一阵凌厉的掌风。
盛怀宁敏锐地偏头躲开,运了内力与来人两掌相抵,一旁的树跟着卷起些动静,二人瞬息之间交了几次手,竟打了个不相上下。
来人身形隐在暗色里,盛怀宁看不清楚,但心中惊讶于对方的内力之高,心念一动,虚晃一招让对方接过,拔出袖中的匕首抬手刺向对方的脖颈。
寒光一闪,谢离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盛怀宁,你果然懂武功。”
寒凉的嗓音响在耳侧,盛怀宁身子一僵,这才认出来人。
她停了动作,谢离亦松了手,盛怀宁将匕首收好,斟酌着话开口。
“太子殿下……怎么在此处?”
她妄图转移话题蒙混过去,谢离扫过去一眼。
“孤若不凑巧过来,怎能看见上京贵女盛小姐如此一副矫健的样子。”
“只是学些武功防身罢了,毕竟太子殿下知晓,我盛家遇的仇人多。”
她话说的谦虚,谢离却想起方才交手之时,她招式熟练狠厉,出手毫不拖泥带水,几乎与他打了个不相上下。
饶是如此,谢离也觉得,她兴许是没用全力的。
难怪上次能那么敏锐地躲开他的试探。
谢离倒也没抓着此事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