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无下人,只有他们两个坐在这,盛怀宁摊开信,傅泽安面色怔然。
“这是……”
“这是当日魏司马从书房搜出来,指正盛家通敌叛国的证据。”
盛怀宁简明扼要地说罢,将信递过去。
“大人看看,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傅泽安接过,细细地看罢那几张纸,摇头。
“在下惭愧,不知盛小姐的意思是……”
“烟墨。”
她轻飘飘落下两个字。
烟墨。
傅泽安又低头去看自己手中的纸。
其上着墨浓重,又与上京如今显贵家族常用的墨不同,确是新墨。
“信件的落款时间是半年前。”
盛怀宁又提醒。
半年前的信件,用的却是这个月才上贡的新墨所写。
傅泽安心中怔然,再抬头时,看向盛怀宁的眼神已隐隐变了。
“若是如此,可能作为证据呈送上去,为盛家翻案?”盛怀宁仿若不觉他的眼神,温声又问。
“自然可以。”
傅泽安回过神,掩住心中的讶然,点头道。
寻常人有几个能从这看似天衣无缝的书信里,想到着墨上的缺陷端倪,这盛家女还真是心细谨慎。
“姚束已经答应翻供,如今书信也有了错漏之处,便只差一个合适的人证,或是物证,真正证明父亲和何太尉的死没有关系”
“盛小姐便能肯定姚束一定会翻供?”
傅泽安私下派人调查过姚束,其人狡诈奸滑,能为了利益铤而走险背叛盛相,如何能被盛怀宁两句威胁而改了话?
他怕姚束介时堂上反悔,盛家才是骑虎难下。
到底是怕这初涉世事的盛家女办事不妥当,傅泽安好心提醒。
“能。”然盛怀宁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又肯定地说。
她看向傅泽安,一双清亮如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晃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笑。
她缓声说。
“姚束一家老小都在我手里,不怕他反悔。”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听者顿时一阵心惊。
第一次见盛家女,她跪在傅府门前,风雨飘零,将她纤细的身形吹的更单薄,与所有想活下去的人一样,她无非比别人聪慧些。
第二次,傅府内,初谈盛府的案子,她三两句将事情剖析罢,想出了个主意算计姚束。
而当下的第三面,却让傅泽安窥探见,这幅柔弱温和的面容下,从不是一颗好心肠。
她有比旁人更果断的决策谋略,能耐心地看着人入局步步威逼,也有比旁人更狠的心,欲成大事,她从不做无谓的心软。
这幅温和贤淑的贵女模样,只是她不现于人前那些心狠的隐藏色。
傅泽安回过神,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想。
他似有些明白,为何太子殿下只见过她一面,就确信她会是如今局势里最好,最利的一柄刀刃,以助他们除去魏家。
“傅大人以为如何?”
盛怀宁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傅泽安很快点头。
“盛小姐考虑的很周到。”
这一句话刚说罢,傅泽安犹豫片刻,又说。
“盛小姐若是想寻凉亭的证据,在下倒是有两句想提醒的。”
“傅大人请讲。”
“何太尉出事当日,何府小姐来找在下的妹妹游玩,时间恰巧赶在戌时的时候。
从何府到傅府,恰是要经过那个凉亭。”
盛怀宁一怔,下意识握紧了衣袖,眼中闪过几分光亮。
“傅大人的意思是……”
“何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