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就说如此,这件事又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谢离这话倒并非是给皇帝说话的意思,只是听了他的说辞,难免有些疑惑。
“当然有。”
他语气激动地落下一句,险些惊动了外面的守卫。
“我住在离江南很近的一个城里,我们城打从前年,赋税愈重,官员贪污,不管百姓死活,都是皇上下派过去的官员仗势欺人,一年到头来强占民女草芥人命,我们那城啊,活的像是地狱一样。”
“你住在哪个城?”
谢离眉头拧紧。
为何这些他不曾听人提及过?
“江南东边的尧城。”
尧城是个偏僻的地方,前后几十里都不见人。
“尧城百姓和乐,上下事情井井有条,孤不曾听过有什么……”
“没听过的就一定没有吗?”
窃贼嗤笑一声。
“殿下,您活的跟金玉人一样,哪能懂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啊。
上头的官员,都是您要听什么,他们就说什么,层层欺瞒,哪有一句实话?又哪有一个为百姓做事的好官?
何况这次层层瞒着,直指上头的,可是我们皇上兜着底,谁敢说半句真话?”
皇上兜底?
“你将话说清楚。”
谢离沉了语气。
“这尧城啊,表面平和安乐,实则背地里,是皇上酒池肉林的工具。
城主是皇上从谢家宗室里选过去的人,故意将尧城的赋税提高,剥削百姓,一年每家只赋税就要上交百两银子,但凡交不上来的,就得被城主征作苦力,往西边去给皇上建什么蟾宫。”
蟾宫?
他这话一出谢离倒相信了几分。
早两年的时候,谢癸找钦天监算过,那段时日有几波先朝的刺客来的频繁,总三番两次地入宫刺杀谢癸,钦天监上奏说先朝势力颇有些死灰复燃的意思,要建个高一点的宫殿,杀百人为生祭,用活血压住先朝的“怨灵。”
连地方都看好了,就在江南东边的城里,恰好是尧城。
只是这个法子太血腥,刚说出来就被自己打断了,谢癸彼时也没说什么反驳他的话,反倒顺着说。
“此事血腥不可再议,朕爱民如子,绝不会拿百姓的命开玩笑。”
他便以为这件事完全过去了,毕竟说法太荒诞,百姓生祭何其残忍,何况南明与邬离本就是和平交接,未曾做过对不起邬离的事,为何要用生祭压住怨灵?
如今看来,竟然是表面谢癸压下了此事,却又背地里找人去做。
难怪前年尧城的城主无缘无故地被换成了宗族的一个世叔。
谢离眉心微微有所动容。
“然后呢?”
一户寻常人家一年也赚不到百两银子,想来被征走建蟾宫的人不在少数。
“后来啊,我们家旁边的几户人家,老老少少都被征走了,再也没回来。”
“只是建蟾宫,为何会……”
“死了,都死了。
他们去那干活慢,抢不到吃的,就被人活活打死了。”
他睁着浑浊的眼珠看盛怀宁与谢离。
“您二位呢,光鲜亮丽的,永远也想不到人为了一口吃的活活饿死,活活被打死,是个什么样子。”
盛怀宁心中猛地一震。
虽然早知道谢癸残忍狠毒超乎她意料,也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还有这么肮脏的事。
“我不想管这些,我带着我娘逃了,逃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他们找不到我。
可是……躲躲藏藏一辈子哪是事啊,瞧不见的黑暗就是没发生的吗?
光亮照的到一个地方,